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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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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她原本清澈的眼睛里笼上一层雾般的迷茫。 “苏警官不必装了,我知道,你已经未完全康复了。他在哪里?”刑贵金在叶儿对面坐下,从堂屋桌子下摸出个豌豆大的黑色东西,又指指自己的耳朵;“我听到了。你刚才说我们只是想进来看看你在不在,不错,看到苏警官在,我更加确定他就躲在附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叶儿已然是迷蒙蒙的样子;“他说有人会经常来看看我,让我不要乱跑。你们为什么要抓他?他是好人,你们是警察吗?警察也不能乱抓人。” 刑贵金倒抽一口凉气,他刚才并不能确定苏叶是否真的恢复了,现在,已经百分之百的确定苏叶是在装傻。可是,精神类疾病的检查与判断历来是个充满争议的领域,他并没有证据指责叶儿在装病。 “你可要想明白了。”刑贵金无奈的说。 就在十几天天,也是在类似的情况下,苏警官还遵照他的前任李颂汉的指令,进入江家村引诱“神医李想”露面。这十几天里,她有了很大的变化。 “我在这里,你们应该放心了。还有事吗?没有事就快点走。他不想见你们,你们在这里,他就不会来看我了。”叶儿转过身,做出生气的样子。 “那个叫任强的人就是他,是吗?”刑贵金突然道。 叶儿毫无反应,她根本不知道祝童的另一个身份。 可是,曲奇的身体忍不住动了一下,似乎要冲出去,他知道祝童的另一个身份。 守在门口的年轻人飞快的拔出手枪逼住他。 刑贵金满意的点点头;“真厉害,竟然在我的眼皮地下遛过去了。不过,他既然露出了马脚,下次就好办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三个人不能离开这里,不能与外界联系。直到他出现,被我们抓住。” 叶儿不敢再面对刑贵金审视的眼光,自从爸爸砍到桂花树后,这是叶儿的第一次撒谎,心里不免涌起深深的自责与罪恶感。她忽然感到委屈,这一切都是为了了那个男人,而他正在快速的离开自己的感知范围。 “苏姐。”门口的年轻人坐到叶儿对面,他正是王文远;刑贵金已然退出酒吧。 “为什么这么叫我,我不认识你。”叶儿抬起头。 “我是文远啊。” “王文远……”叶儿摇摇头;冷冷的注视着王文远;“你骗人,王文远是我们的班长,他是个有理想,有信念的正直警官。你不是,你的眼睛里没有正气。” 王文远有点心虚。他知道叶儿已经恢复了,一直盼望着这次见面,却发觉现在根本无法面对叶儿的注视。 “我一定能抓住他。”王文远站起来,冷冰冰的说。 现在,也许让叶儿心疼,才能让他的心里好过些。 “你要抓谁?你有那个权利,但是,你没有资格抓任何人。你内心不干净,你抓不住他。”叶儿轻声说。 四、行路难(上) 午夜已过。 祝童从一株高大的松树上落下,前面是座长长的公路桥,桥下是激流险滩。 要进入大山,必须穿越这条不慎宽广的省道,越过桥梁。 桥边突然窜起一人,寒光闪闪,正拦在他的去路。 两条人影撞在一起,又快速弹开。 祝童落地后没有丝毫停顿,飞快的踏上桥面。 对面亮起两盏雪亮的光柱,一辆越野车冲上桥面。 祝童稍微迟疑了一下,越野车已经冲到他身前十米处。 车上探出一个人头,顶端的警灯同时开始闪烁,喇叭里传出呼叫声。 “停下接受检查,这里被包围了。” 祝童横移三米,轻飘飘越过桥栏,消失在黑暗的虚空中。 车上下来两个人,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祝童越过的栏杆处,用强光手电向下搜寻。 从桥上到下面的水面,直线距离超过三十米,至少十层楼高。 他,就这么跳下去了。 五月二十三日上午九时三十分,怀化火车站。 祝童换了身行头,西服革履器宇轩昂,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司机打开后备箱,将一个黑色皮箱拿出来,殷勤的目送祝童走进检票口。 从凤凰城到怀化,祝童用了整整九个小时才走完这一百公里。 开始的三十公里完全是沿着公路步行。天快亮时,祝童从路边的一个饭店门前偷了一辆摩托,才在九点之前赶到怀化火车站。 那辆摩托车被祝童以二百元的价钱卖给了一个收赃者,现在大概正在某个修理部的后院被改头换面。祝童没有别的选择,只有等这件事过去,再回去登门做出补偿了。 十点整,从怀化开往上海的快速列车正点开出。 如果不晚点的话,这次列车将在二十四日中午之前到达上海。 祝童所在的硬卧车厢空荡荡的,只有十几个乘客。祝童在上铺,中铺没有人,下铺坐着一个衣着干净的老者。对面的铺位差不多,中铺空着,上铺是个大学生摸样的年轻人,下铺上是一个带着半大孩子的中年妇女。 怀化虽然是始发站,大部分铺位都被留给了吉首、张家界和省城长沙。 祝童从票贩子那里拿到的就是一张到长沙的票,不过没关系,只要肯出钱那都是小问题,软卧车厢肯定有空位。那价钱,比飞机票还高出一截。 祝童从皮箱里拿出不锈钢茶杯,沏上杯热茶,与老者攀随意谈着,时不时逗弄那个不太可爱的男孩。孩子有点淘气,上车后后哭闹了一阵,后来就不停的吃东西,果皮乱丢,把老者放在茶几上的茶杯都碰倒了。 中年妇女不停地替孩子道歉,就是不舍得约束一下孩子的行为。 十一点半左右,列车停靠在吉首火车站。 祝童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蠢事,他不该乘火车,而应该从怀化做大巴或别的交通工具。站台上有几个便衣,很仔细的查看着每一位上火车的乘客。有两个,随着乘客登上了列车。 凤凰城位于怀化与吉首之间,祝童之所以选择在怀化上车,主要原因是他要做出躲进大山深处的假象。 可是现在,从对手的布置能看出,这次开往上海的列车似乎成了重点监控的对象。 随着旅客的增多,车厢里热闹起来。 夹杂在旅客中的两个举止证明,祝童确实做了件蠢事。他们关注的重点是三十岁以下、二十岁以上的男性,尤其是这个范围内的男性单身乘客。 祝童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男孩,男孩一把抓过去,却怎么也撕不开巧克力表面的铝箔包装。 祝童把他抱在怀里,一点一点揭下包装,露出里面的褐色巧克力板。男孩抓住祝童的手就向嘴里送,祝童用湘西话责备了他一句,这是现学现卖,刚从中年妇人那里偷来的。 男孩立即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放声大哭起来,惹得包括那两个便衣在内的众人侧目。 祝童在男孩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暗地里,揽在男孩肋下的手轻轻弹动,同时掰下一块巧克力塞进男孩嘴里。不了解的话,谁都会认为这个面貌朴实的男人是男孩的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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