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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我一惊,这才陡然想起了埋藏在我们俩心底的一个隐私:阴道痉挛症。原来我和小嫣每次都以她的剧痛而结束,所以真正说起来,我们没有恣意过欢畅过。我们都是学医的,当然会寻找原因,我们双方机体都正常,原因就只能是功能性的了。理论上说起来,男方的鲁莽和女方的紧张都会造成这样的病症,这些都不符合我们的情况。我们当然也会有心理调节,也会用医学的方法来调治,收效也很难说有或是没有,好在不用太急,我们都不是很自私的人,希望让这一切在时间中自然消融。我们知道,心急反而会适得其反,加重焦虑和紧张,从而加重病情。

  "她做姑娘时有过痛经吗?"我还是关心阿芝的诊断,希望解决面前的这一个病例。

  "没有,我和一萍问过了。"

  这又和小嫣不同。同一种病在一千个人身上,就会有一千种表现。一般来说,这种痉挛症的患者在婚前会有痛经,结婚生子后痛经会自然缓解,再后来,痉挛症也会自然解除。痉挛症的治疗就是扩张,器械号码由小到大,但是结了婚不就是扩张吗?运用得当,假以时间,治疗的效果就达到了。当然最强烈的扩张就是生子,往往最顽固的患者就是在生了小孩后彻底痊愈的。

  想到这里,我心里不觉好笑,这么说起来,我和小嫣还没有达到真正结婚后的频率,还扩张得不够多,治疗的道路还既艰且阻既远且长啊!

  这时一萍也过来了。一萍应该早就知道了我和小嫣的实质关系,我和小嫣讨论起这类病例来就很自然,刚开始加入一萍时心里感觉到有些不适,有些怪怪的,但我们都不愿意分彼此,不愿意把一萍隔离开来。如果那样,我们的实习就会支离破碎,就会别别扭扭的,那就达不到我们同学相长的目的了。在这方面,小嫣表现出了大度和善解人意,总是毫不避讳又不显山露水地让一萍自然加入进来。在探讨医学课题时,我们的三人小集体就像一个小家庭一般亲密无间。

  人成年后的性行为会有童年生活的心理烙印,这是弗洛伊德的性心理学观点,我们想帮助的阿芝就正是这种理论的一个病例。我们三人在病例讨论中,找到了治阿芝这种病的一条清晰的道路。

  因为那件"不要脸"的事

  原来阿芝还保存着小时候一段朦胧的记忆,多小也记不清楚了,反正是上学前,还是一个初有记忆的小童的时候。小伙伴们一起玩,装着生娃娃,阿芝躺在一个稻草堆上,一个小男孩折了一截黄麻杆,一端包了个手帕,用稻草捆上,这就是一个娃娃了,有头,穿着裙子。小男孩把它放在阿芝的下身处,这就是一个生下来的娃娃了。做过几次之后,阿芝拉尿痛,被姆妈扯下裤子发现了红肿,问了缘由,一巴掌打在阿芝脸上,吼道:"小不要脸的,再不准做这号不要脸的事了!"

  后来见了小伙伴,又邀她一起生娃娃玩,她惊恐地跑了。从此她再也没有做过这种游戏,没有做过这种"不要脸的事"了。

  直到结了婚,这个记忆深处的沉睡小虫却突然被唤醒了。她记得那天闹完洞房,夜已深,得劲上了床来,她想到只怕要做"不要脸的事"了,便夹紧,不放松,痛得大喊大叫。

  "你男人体贴你吗?"

  "他开始还体贴,不发蛮。后来没了耐心,说我装的,婆婆在隔壁也朝我吼,你们都听到了的。"

  "我们没听懂。"

  "她说哪有媳妇不让男人睡的,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娶媳妇娶媳妇,媳妇就是杵的嘛。她越说,我越烦,越发不让上。"

  "白天看你们好好的一家子呀。"

  "其他都好,就是隔几天晚上就要吵一架,好像半夜闹鬼一样。如今邻居都晓得了,我也厚了脸,不怕丑了。"

  "阿朵帮你们调解过?"小嫣这是明知故问,因为回来的路上阿朵已经告诉我们了。

  "阿朵就晓得做我的工作,光劝我。我要她也说说其他人,她又不敢。也难怪,她一个妇女,有些话不好启口。再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嘛。"越讲到后来,阿芝胆也大了,脸也不再红了,话也不结巴了。

  我们三个同学都点点头,觉得阿芝的话也有道理。是啊,没有医学知识,不从医学的角度着手,恐怕谁也解决不了她的问题,所以阿朵一个妇女主任是无能为力的。虽然是他们夫妇俩之间的事,可是却由两人牵涉到全家,由媳妇关碍到婆婆,进而影响到整个家庭的生活,不解决,他们家里还会鸡飞狗跳,半夜不得安宁,而这一切,原本只是源于一个小小的医学问题,这样看来,此事就责无旁贷地落在了我们三个年轻的医学生身上了。正好,他们的事牵涉到男女双方,而我们这一组里有男有女,可以很方便地工作。读了几年的书,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我们奉献知识的好时候。天降大任于斯人,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正是充当这样大任的天使啊。反过来说,我们住在这样一户东家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却解决不了,在村民中还有何威信?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村民还对我们的医术和能力有何信心?有一万个理由,我们只能使出浑身解数,救人于苦难,也让我们的医技小试牛刀一下。我们三个同学从相互交换的眼神中,都明白了我们有相同的想法和决心。

  阿芝这时忽然把话题转向了我们,问:"哎,你们昨晚三个人怎么睡啊?"

  我们三人陡然一窘,两个女孩的脸刷地有些红了,我说:"我睡踏板啊,以前是你们家里的狗睡的地方吧?"

  阿芝咯咯地笑,"我们家的狗是睡过踏板,不过狗很乖的,从不在上面屙屎屙尿。它一有尿了就抓房门,要我们开门让它到外面去屙。"

  这回轮到我哈哈大笑了,"狗自己晓得要屙尿,怎么不让人屙尿呢?还说你们家的这条狗聪明呢!"阿芝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两个女孩脸红得更厉害了,大叫:"牛小咚,缺德鬼,不要胡说八道了!"

  阿芝这下可能懂了,也许想起了昨晚狗叫的事了吧,便哈哈笑了起来,两个女孩也被逗笑了。

  这一笑,就拉近了我们的心理距离。想不到昨晚进门时大家都还很拘束,吃饭的时候阿芝一声不吭,到今天才过一天,这一说起来,还有很多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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