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局长(34)

三十四

　　污水处理成本不低，完全让企业买单，确实影响了企业的经济效益，而那些中小型造纸厂或化工厂，违法排污，不用支付一分钱污水处理费，却赚取着高额利润。同样生产一吨纸，如果小型工厂的成本是一千元，那么，神华厂的成本至少要一千三百元，同样的产品，由于成本的不同，导致市场竞争力也有所不同。市委领导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实际矛盾，加大力度对中小型企业实行"关、停、并、转"，坚决查处违法排污和超标排污企业，扶持达标排放的合法经营的企业。只不过，前几年费明当环保局长时，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态度，环评把关松懈，监察力度偏软，致使下属几个县的造纸类和化工类小厂越来越多，非法排污愈演愈烈，清江及其支流的污染也就不足为奇了。

　　刘鸣说："强总，你所说的苦衷，我们能理解，但我们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管吧？要不然，市民又要指责我们环保局不作为了。"刘鸣在跟随费明时，没少挨老百姓的骂，他就是想依法办事，因为上面有费局长压着不办，他也无能为力。李志成说："神华厂是灵湖市内有名的大型企业，那些小工厂是不能和你们相提并论的，在处理三废问题上，你们也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如果连你们也无视环保法规，违法上马新的生产线，那我们怎么向灵湖市民交待？那些记者、环保志愿者和你们的竞争对手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因此，明智的做法是：新的纸浆生产线还是暂缓上马吧！"强宏涛说："可是，我们的设备款已经付了，设备也已经拉来，不可能退掉了。不好意思，这件事你们还是去问华总吧！"

　　李志成问："华总在办公室吗？"强宏涛说："华总和秦市长一起去医院看望那两位工人了。"李志成说："那你现在就给华总打个电话，向他表明我们环保局的态度：一，扩大污水处理能力；二，停止上马新生产线！"强宏涛说："你们急什么呢？我们不是还没安装吗？"李志成实话实说："安装完就更难办了，你们要是投入生产了，更舍不得拆了！你告诉我号码，我来给华总打电话！"

　　强宏涛说了个号码，李志成拨通了，华总问："谁呀？"李志成说："我是环保局的李志成，请问您是华总吗？"华总停了一下说："环保局的李志成？我不认识这个人！"李志成有点儿哭笑不得，解释说："是你厂里出了事，叫我们来的。"华总"哦"了一下说："那你们查到原因了吗？"李志成说："查到了，是沉淀池的有害气体毒倒了两名工人，不过……"李志成怕他挂了，故意卖了个关子。华总说："不过什么？"李志成说："我们发现，沉淀池有一条沟渠通向你们的新车间，你们的新车间是要上马一条纸浆生产线吗？"华总说："你问这干吗？我没请你们过问这事！"李志成说："你们没通过环评审批就扩建新车间，这是非法的！"

　　华总不耐烦地说："我们在自己厂里搞生产，你管得着吗？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李志成轻轻一笑，说道："我不是狗，你也不是耗子！我们是依法办事！"听得出来，华总有点儿生气，他说："小子，你长了几个胆，敢跟我油腔滑调！"李志成说："华总，我警告你，你必须马上停止安装这条纸浆生产线，否则，我们有权进行处罚！"华总嘿嘿笑道："小子，我也警告你，神华厂上马这条生产线，是秦市长大力支持的！你有种就找秦市长说理去吧！"李志成毫不示弱："我会的！"

　　正在这时，神华厂的厂门口，忽然传来一片哭声："雪根啊，你死得好惨啊！丢下我们母女，叫我们怎么过啊？"还有人哭道："冬强啊，我的儿子，你死得不明不白啊！老天爷，是这家黑心厂害死了我儿子啊！他们哪是叫你去干活，是叫你去送死啊！呜呜……"。只见厂门口围着很多人，还放着两个花圈，有一些人手里拿着点燃的蜡烛，一个老妇人和一位年轻妇女扑倒在地，神情悲愤，号啕痛哭！神华厂因毒气伤人的事，本来厂门口就聚着一些好事者看热闹，这下出现有人拿着花圈、蜡烛，还有人痛哭的场面，围观的人就更多了。

　　车少军说："可能那两个工人没救了！"看到厂门口有人闹事，强宏涛急忙向门口跑去。刘鸣说："他们有麻烦了，我们完工了，撤退吧！"此时天色已晚，姚大林提议说："大家都没吃饭吧？我请客，到近水台吃饭吧！"刘鸣第一个响应："好啊，庆祝今天圆满完成任务！"李志成笑道："姚队长，你女朋友没把你的钱都用掉啊？看来你的私房钱不少嘛！"简莉在一边冷冷地说："人家那边死了人在哭，你们还有心情庆祝？都什么人呀！"经她这一说，就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大伙哪还有心情聚餐？姚大林歉意地说："算我刚才没说，同志们各自回家吧！"

　　昨夜，医生建议吴铁良做洗胃，吴铁良没同意，他说："喝几口江水，又不是喝敌敌畏，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点儿毒，腹泻时也都排掉了，何必让胃跟我再受一次苦？"常凤英说："医生让你洗你就洗，反正医药费都报销的！"吴铁良说："洗胃，你以为洗澡呢！我就挂点儿盐水就行。"医生说："我是为你好，你不想洗就算了。"住了一夜的医院，腹泻止了，烧也退了，尽管还很虚弱，但基本没事了。第二天上午，吴铁良虽然还很虚弱，但他坚持要出院，而且不让医生再开药。值班医生说："夜里就睡急诊科的加床，药也不让多开，头一次碰到这么吝啬的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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