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局长(30)

三十

　　11.坚定信念

　　姜福贵和上访的村民被带到乡政府后，田副乡长和司法办的人对他软硬兼施。乡里认为农药厂污染的事是他挑的头捅出去的，要他写下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去上访，而且要说服村民不去举报，如果他写下保证书，乡里就给他"民政补助"三千元。姜福贵知道，这三千元其实是封口费，就是不让他到上面去告状，但如果他不去，乡里和农药厂会答应赔偿村民们的损失吗？他们一向是言而无信的，前两年答应补偿的青苗费，至今一分钱没给，他可不上他们的当！姜福贵说："你们什么时候付清我和大伙所有的赔偿款，我就签这个保证书！"田副乡长说："你跟政府作对，是没有好处的！"姜福贵说："我不是跟政府作对，我是要活命，要我应得的钱！"司法办郭主任说："关他两天，看他老实不老实！"田副乡长说："两天是不是有点儿长？关他一天吧，让他清醒清醒！"司法办主任对姜福贵说："你在里面考虑考虑，什么时候想通了，愿意签保证书了，就把你放了！"姜福贵争辩说："我没犯法，你们凭什么关我？我出去一定还去告你们！"

　　姜福贵被关到小屋里，他没有吃饭，也没有喝水，一个下午他都蹲在角落里。姜福贵在想：他们这么对待我，我一定不让他们得逞！吴局长答应下午要到龙溪村来调查，不知他有没有来？其他的村民不知有没有回家，他们有没有遇到吴局长？有没有告诉吴局长我被关在小屋里？吴局长知道后，他会不会来救我出去？他在角落里迷迷糊糊想了一下午，什么动静也没有。到了傍晚，隐约听见有脚步声走近，姜福贵竖起耳朵，以为吴局长来接他出去了，可脚步声很快就走远了。天渐渐黑了下来，他从盼望到失望，心里有些焦虑。他想：我不能呆在这里任由他们摆布，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举报他们！县环保局和乡干部官官相护，那我就去找市环保局，找市公安局，不行的话，我就到市政府去上访，我就不信这辈子讨不回公道了！

　　姜福贵想到了出去，顿时来了精神！他直起身，后墙的窗户位于他的鼻子处，他朝外面看了看，天色有点儿暗，看不太清楚，但能看出这窗户连着围墙，把窗玻璃敲碎，从这出去，应该是到了乡政府的外边了。他脱下鞋，用鞋跟对着玻璃，用力拍打了几下，玻璃不是很厚，哗啦一下就碎了，他又把边上那个窗格的玻璃敲碎了。他穿上鞋，用力抓住窗边，用脚蹬着墙壁，使劲往上爬。他的脚站到了窗沿上，他双手抓住窗棱，把脚伸进窗格，然后靠墙慢慢向下滑，终于，他的双脚站在了围墙外！虽然在钻出窗户时，脚上、腿上、脸上和手上，被碎玻璃划破了，流了不少血，但他只想着出去，没感到疼。他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小屋，怕保安发现追上来，就开始往后跑，他跑到了乡政府后面的街上，头也不回地向前跑，好多路人看着他跑，看见他脸上的血，以为他疯了。他跑出了街道，还在向前……。

　　好几个保安在乡政府的围墙内四处寻找，田副乡长叫道："在里面找有什么用？去外面！围墙外面！"吴铁良和小刘急匆匆往乡政府门口走，吴铁良回头对田佳说："你在车里留守，我和小刘去找！"田佳说："不！我和你们一起去！"小刘说："前面的街道人多，我们去后面的街！"几人一路小跑，到了后面的街上，田副乡长也跟在他们的后面。有的行人说："怪了，怎么又有人跑步？"小刘说："你们看到前面有人跑过吗？"那人说："有，五分钟以前，有个老头往那边跑了！"吴铁良他们刚跑出不远，就听到后面有人在喊："姜叔，你在哪儿？"还有人在喊："老姜，老姜，我们来找你了！"吴铁良听出似乎是龙溪村的村民在后面赶来，但因为找人心切，也顾不上和他们打招呼，继续向前寻找。

　　龙溪村民等到晚上，都没看到姜福贵回家，老姜这把年纪了，村民们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就相约着到乡里来要人。可是到了乡政府，看到很多保安在找人，一问才知道，原来姜福贵翻墙跑了！天色已晚，老姜会跑哪儿去呢？他们也就叫喊着到处来寻找，来到后街时，听行人说，几分钟前看见有个老头从这儿一直往前跑，村民得知老姜在前面，就一边叫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向前寻找。有些热心的行人得知他们在找人，也主动加入到他们的队伍。还有的路人听说前面跑过的老头是被乡政府非法扣留后逃出来的，都很同情，对乡政府的行为都很愤慨，纷纷跟在后面帮忙找人，一时间，有上百人在路上和田野里自发寻找着姜福贵。

　　姜福贵跑出了后街，跑到了郊外的田野里，来到了清江岸边。清江水流湍急，又散发着臭味，他又饿又急，跑得气喘吁吁，刚想坐下歇会儿，忽听到后面传来好多人的叫喊声。姜福贵心想，肯定是乡政府的人发现自己跑了，就派人追来了，不行，不能让他们找到自己，要不就没有机会去上访为村民和自己讨回公道了！他离开岸边，向一条田埂跑去，大概跑进去几十米，又跑进麦田里，他蹲下身子，躲在了麦田里，四周的麦子是很好的掩护，站在岸边和田埂上，都很难发现自己的藏身之处了。

　　吴铁良和小刘、田佳也来到了清江岸边，田佳在大口地喘气，但是又受不了清江散发的污臭，不禁掩住鼻子咳嗽起来。吴铁良问随后跟来的田副乡长："这是清江吗？怎么味道这么难闻？"田副乡长擦了把汗说："是清江，但整个灵阳县境内，大伙都管它叫'乌江'！"灵阳县这几年发展得很快，是灵湖市最富的县，但也是污染最严重的县，灵阳县环保局在环境保护方面严重缺位，竟然批准了那么多的企业建在清江沿岸，把清江当成天然的排污通道，这灵阳县的环保局长难辞其咎！吴铁良痛心地说："我们为了发展，流淌千年的清江就毁在了我们手上！如果再不制止污染对清江的侵蚀，我们将愧对子孙啊！"

　　很多人都跑了过来，有的站在清江岸边，有的继续在前面寻找，有的在叫喊："老姜，你在哪儿？""姜叔，你在哪儿？回家吧！"几名保安来到田副乡长身边，问："田乡长，还继续找吗？"吴铁良说："找，当然要找，找到人为止！"小刘说："这儿是江，姜叔过不去，他就在我们前面不远，又跑了这么多路，应该就在附近！"吴铁良说："对，我们再去找找！"他一边沿着江边向前，一边叫喊道："老姜！老姜！你在哪里？我是环保局的吴铁良！我们在找你！"姜福贵在麦地里，听到江边嘈杂的声音，有人说话，有人叫喊，刚才那人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对，他说了，他是环保局的吴铁良，真的是吴局长来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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