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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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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见到人了,却跟听到声音的感觉全不一样。她仿佛一步步地走在自己的幻想里,所有的都与她想的吻合,他会在晚上来找她,会阻止她离开,这太不可思议了,她几乎就要晕过去,然而,她紧紧地盯着他—— “只带孩子回去?沐阳,你没结婚?——”云舫两手按着她的肩,又确定地说:“结婚了,你一定不是只是带孩子回去,你还是单身,那个孩子——” “你没死么?”沐阳咬着唇,斜着一双泪光莹莹的眼睛睨他。 “差点死了。”云舫按她肩上的手用力了些,又道:“如果真的如我那天所想一样,死了就死了,我——” “啪!”沐阳劈手招呼了他一个嘴巴,云舫被打得呆住了,沐阳第一次打人,打完心里便发颤。她哆哆嗦嗦地哭了起来,微颤着嗓子道:“你以为我就那么确定你没死么?整天整夜的,我什么都不想,就想你是不是真的死了,就想你是不是真的——”她扑到云舫身上,手抓着他的衣襟使力摇晃他。 云舫缓缓地抬起两条手臂,轻声道:“对不起,我以为你知道我死了,会解恨一点,对不起!” 沐阳一迳的哭,他轻轻把她推离一些距离,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死?” “因为我根本不相信你死了,凡是能说明你没死的理由都被我想遍了,我希望你活着!”她说完,两人又拥抱,云舫吻着她的眼睛和耳垂,在她耳畔轻声道:“没有你,我活着也跟死了一样。” 沐阳仿佛没听见他的话般,自顾说着:“我要他们带我去看你的遗物,就是想亲眼证实,如果那条手机链不要,你就活着,因为你答应过我的,那手机链你会一直带着,是不是?” 她的语气很激动,云舫拍着她的肩安慰道:“是,我一直都带着的。”他顿了顿又道:“我错了,那天我应该问清楚的,但我又怕打扰到你的生活——” “我跟介恒——”沐阳欲要解释,云舫摇摇头打断她道:“不要说,我明白的,是我错了!” 屋里传来一阵啼哭声,沐阳忙转身进去。臻言眼睛还没睁开,已经张圆了小嘴哭得不肯罢休。云舫战战兢兢地走向床边,看着那小东西,皮肤白皙得像他母亲,眉眼却有几分像自己,颊上堆起的两团小肉,这难道是—— “爷爷取的名字,叫柏臻言。”沐阳把兑好的奶瓶递给云舫,又将臻言抱起来,奶瓶喂给他才住了哭。 云舫仿佛周身的血管都膨胀了,面色紫红得像是四月里的蛇莓果。那天离开后,他也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他那样伤害过沐阳,不恨他已算是幸运,为他生下孩子,那是他不敢奢望的。 “五个月大了,前段时间爸妈把他接回家就感冒了,就是你也住到那家酒店时。这才刚好不久,爸妈便让佳佳带过来,看他哭得这么有劲儿,我放心多了。” 沐阳擦着臻言嘴边的乳汁,云舫想起那段时间她总与人通电话,应该就是跟家里人聊孩子的事。他怯然抬起手,想去摸摸孩子,但只伸到一半就缩回来。沐阳见了便执起臻言的脚,似是鼓励道:“他是爱护自己的脚了,你摸摸看就知道。” 云舫像孩子般地抿抿唇,一手握住那双小脚,软得不可思议,臻言的腿一蹬,他立刻放开了,如是做错了事一般,看看臻言,见他两只小手捧着奶瓶,眼睛望着母亲,并没有再哭,才放下心来。 为人父的责任感霎时充臆心间,他呆呆地看着一丁点儿大的臻言,不禁害怕——他那么小,那么柔软,自己真的能好好照顾他,平平安安地把他养大么? 臻言喝了大半瓶奶便不再喝了,沐阳轻拍着他的背。他有了精神,眼睛往四处看,当他看到云舫时,云舫太小心以致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知道扯开嘴角冲臻言笑,臻言嘴角弯了弯,状似也笑了,云舫当即受宠若惊得想去亲他。 Chapter 76 “你抱抱他吧。”沐阳把这些看在眼里,心里也高兴。她把臻言放到云舫腿上,拉过他的手托着臻言的头。云舫傻眼,望着已经到他怀里的臻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的大手会弄坏这么脆弱的婴儿。 沐阳好笑地摇摇头,把臻言抱回放到床上。云舫的目光也跟着转移,他像是怎么看也看不痛快一般的车了个身,手指伸过去轻轻摩挲那双小手。 沐阳本因他平安无事决定不再介怀那些不快的事,尤其是他对待她不怎么明确的态度。但这会儿看到他对孩子这般珍爱,心里不禁又酸了起来。她拿了臻言的小围巾,忿然起身,云舫却如同背后有双眼睛似的抓住了她的手,忽地再抱住她。 “对不起,沐阳!”他深吸了口气,又道:“我真恨时间不能拨回去,那时没在你身边,我找了你很久,始终找不到你,没想到——” “你有找我?”沐阳怔怔地问。 “一直在找,你走之前到过公司是不是?” 沐阳点头。“我听到你跟别人说,要我走得越远越好,最好别再让你看到。” “那不是说你的,施容在电话里问起了路佳,恰好我心情糟糕,我庆幸还有机会跟你解释,沐阳,我真的不是说你,你相信么?” 沐阳怔怔的,想笑,嘴角却扯不动,那一句使她长时间以来想起便刺心的话,都是替别人难受着。她仔细地回想过去,然而有那么多的事竟然没了印象,像是纸上的小墨点,字太多了,那些墨点混在当中,不留心决不会发觉。 人一生那么长,有多少事真是值得自己计较的?与云舫从认识到分开,她无论大小事都计较着,计较他会不会娶自己,计较他的态度,计较他对自己的感情。她就像是一个见不得大场面的赌徒,押上筹码,便只为了一个赢的目的,若是输了便气急败坏,掀翻桌子,迁怒旁人,自己一无所有的离开,心里还要恨着那个赢了钱的人。 她一直以为自己稳重成熟,心里瞧不起韩悦的小家子气,又不屑路佳的感情用事,连同事秦珍珍,八褂时飞溅的唾沫也是她唯一记得的。她自以为是地否定介恒对自己的感情,却怨恨路佳的自以为是,也忘记了这一年多来,都是他们陪着自己,在金钱上,精神上支撑着她这个输得精光的赌徒。 她固执的以为自己观念和想法是对的,并以此为标准否认了所有人;她认为自己是个有想法的人,便要所有人都来理解她; 偏偏她的想法从不说出来,要求周边的人通过一个眼神便能了解,否则她就会失望——她真是个自私且幼稚的人,如同一个抱怨父母不关心自己的孩子,但是,除了自己的父母以外,没有人必须对她履行那些义务。 就像她与云舫,心里想的不与他说,谁又会懂你呢? 等她醒悟过来,仿佛世上的一切都顺眼了,哪怕是让人心生烦扰的雨声也是有节奏韵律的,她总结了一下——都是自讨苦吃,她有一个好的家庭背景,有几个感情笃深的朋友,还有一个对她从未放弃的男朋友,她自出生以来没有饿过肚子,耳聪目明,手脚健全,命运已算是厚待她。 “沐阳——”云舫轻摇了一下兀自发愣的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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