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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不会。在酒吧里你永远找不到会娶你的人。”介桓看了眼黯然神伤的她,自嘲地笑笑。若是换到从前,他一定不会这样直接地伤女孩子的心。

  女孩怔了怔,很快又抚了抚头发,故作大方地问:“她是干什么的?”

  “我的下属。”

  “我的上司是个秃顶的已婚男人。”女孩儿苦涩地笑笑,以一种宽慰自己的语气道,“看来感情婚姻这种事情,真是要天时地利人和,还要有足够的幸运。”

  介桓打从心底地怜悯她。在这个视爱情为无比奢侈物的城市里,如沐阳一般幸运的女孩儿寥寥可数。女人流连于各个男人之间,或长期,或短期,赌上自己的身体和一切,目的却只为了找个固定的依靠。

  他伸手将女孩儿揽进怀里,吻着她的发,缓缓地闭上眼睛——结婚了也好,至少说明她是幸运的。

  云舫造就了一个神话:不到一年,便凭借风暴I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摇身一变成为公众人物;短短几个月,又从华而不实的科技新贵变成实业家。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仿佛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他就是个无所不能的神。

  他开始向媒体散布结婚的消息,因沐阳的家庭背景,没有对外透露新娘的任何信息。在他事业鼎盛之时结婚,无异于喜上加喜,于是他的公众形象平添了几分成熟稳重。

  他在市区买下一栋海景别墅作为新房。看房那天,因为别墅客厅的面积小了点儿,他不怎么满意,沐阳挽着他的手说:“我不喜欢住大房子,这样的客厅,叫一声你马上就能听到多好!”他回到公司便叫来地产经纪,签了合约。

  结婚前,他们暂时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闲在家中的沐阳每日的生活便是给阳台上的花浇水,把地板擦得闪闪发光,之后打开电脑上网,六点钟便进厨房做饭。通常七点至七点半之间,云舫便到家了,吃完饭后,云舫会陪她到附近的公园散步,之后回到家待她睡着后才进书房继续工作。

  事实上,每当云舫进书房后,她便睁开了眼睛。近段时间,最困扰她的问题便是云舫的身世。云舫对此只字不提,每当她试探性地起了话题,云舫的脸色就变得极差。他一定有难言之隐,她这样想,便不再追问。她曾问过爷爷,得到的回答是:不要介怀一个成功男人的过去。她也猜测过他或许是孤儿,似乎也不对,若是孤儿,现在也是成年人了,应该能坦然面对了。

  究竟是怎样难堪的身世让他这般逃避?

  这晚,她疑惑着他的身世,又惦记起下落不明的王路佳,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云舫回房时发现她还醒着,抱歉地说:“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沐阳轻轻摇头,“我想到佳佳了,真希望这个时候她能回来。”

  云舫的表情一僵,伸手搂住她,“这么晚了早点睡,别想了。”

  “哪能说不想就不想的?”沐阳说完想起他工作那么辛苦,于是用手环住他的腰说,“你累了,早点儿睡吧。”

  “没关系,我陪你。”云舫撑起胳膊面对着她,“下个月我把手上的事情办完,就回你家先把婚宴办了。”

  沐阳伸手摸他的脸,手指无意识地从鼻梁滑到下巴,轻轻地捏了捏,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我们,真的要结婚了?”

  云舫低笑一声,抓着她的手握在掌心里,“你不想是真的?”

  “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好像一切都太顺利了,很不真实。”她想到了他的身世,语气有些不安,接着又道,“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感到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哪里不对劲儿,我却说不上来。”

  云舫脸色一沉,黑暗中他像是屏住了呼吸,片刻后才低沉道:“要不,明天我们先去登记了?”

  沐阳呵呵一笑,掐了下他的手心,“我说说而已,你急什么啊!”

  云舫愣了愣,然后将手伸到她的腋下,轻轻搔着她,“我是急了,急着明天就去,你说吧,你跟不跟我去?”

  沐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朝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待他停了手才道:“去,当然去!省得半路你追着哪个漂亮女人,忘了回家的路。”

  云舫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正经地说道:“明天下午我抽出时间,你把照片准备好,早点儿盖上章,免得你成天提心吊胆的。”

  “谁提心吊胆啦?”沐阳反唇相讥,“看你这么急着要去登记,唉,你是不是担心我跑了?”

  “那得看你是为什么跑。”云舫躺下来说,“你要是跟别的男人跑了,我才不操那份儿心。要是我把你给气跑的,天涯海角我也得把你给追回来!”

  “真的?”沐阳扭头望着他。

  “真的。”云舫说,“你不相信的话,要我发誓也可以。”

  “不用了,我相信你。但你还是不要把我气跑了,我不想无家可归。”沐阳说着抱紧了他,云舫自然地回应了,捧着她的脸吻她,含糊地说道,“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只要你不离开……”

  窗外的天黑漆漆的,看不到一颗星星,屋里静得没有一点儿响动。云舫睡熟了,沐阳两手交叠枕在脑后,她最终没有问出口,仿佛有种预感——一旦知道了他的身世,这婚也结不成了。

  她睁着眼睛,看着墨黑的天缓缓变成幽蓝色。蓝色的光就像一匹染过的布铺在了地板上,渐渐地,那布被洗白了,越发光亮,对面楼墙上斑驳的污痕看得一清二楚。

  沐阳起床便给父母打了电话,说起了在滨海办理结婚登记的想法。钦显说宴席基本上确定了,请柬正在印。云舫没有家人,省掉了许多程序,在哪儿登记由他们自己做主。

  中午,云舫叫来时雨,将下午的事情交代后,便着手整理东西,并吩咐秘书把下午到明天的约会统统推掉。

  “你下午有什么重要事?”时雨问道。

  “去民政局。”云舫拎着公文包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答道。

  “难道是……结婚登记?”她反应过来后,立刻追上去挡在他身前,拽住他的胳膊问,“他们的事你告诉她了?”

  “没有。”云舫甩开她的手,目光狠狠地盯着她,“你记清楚,我跟你,还有施容都没有父母,也没有家人,以后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许说起那些人!”

  “我就知道,”时雨退后一步靠着门,“我就知道你没说。但纸是包不住火的,云舫,你想清楚,时间长了她肯定会知道!”

  “只要你和施容不说,她怎么会知道?”云舫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把公文包甩到沙发上,“这里不是上海,而且那些人这辈子也出不来,她怎么可能知道?”

  “我不明白,”时雨仰起脸,幽幽地望着他,“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什么还非要和她结婚?”

  “既然你问,我也明说了。婚我是一定要结的,即使有天她会知道真相。”他俯下身,脸凑近时雨,阴沉地说道,“你也明白,我为了达到目的一向是不择手段的。”

  说完,他站直身体,用食指推了推眼镜,重新拎起公文包,绕开她径直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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