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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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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刹那间紧张起来,也许我被他发现了,如果他下车向我走来,我是该转身离开,还是保持适度的微笑?我一时拿不定主意。 但车,只是沉默地停着,没有人下车,没有人走过来,刹车灯在昏暗的暮色里晃着我的眼。那个黑黑的高大的车尾,就像他背对我的高大的身影。 我拎着菜,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又过了一会儿,车子再度发动,呼啸着冲出停车场,冲上马路,压着双黄线,调头向南疾驰而去。傅哥的车紧随其后。 目送他的车消失在车流中,我的心里备感惆怅。他看见我了吗?还是没有看见?是犹豫再三不想见面?还是偶然的停车,也许接到重要的电话?……我暗自惴测着,竟觉心有不甘。 出神了许久,直到天已经黑透了,我才缓步向家中走去。 (四十八) 果然,邹月打电话来称晚上总公司临时开会,不能回家吃饭。看来事态严重,我不由得为林启正担心起来。 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忽听楼下有车声,然后“嘀”的一声,遥控器关上了车门。我探头一看,是左辉回来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我走下楼去,敲他的门。 门开了,他看见我,有些惊讶,连忙让开身子,说“请进”。 除了上次他酒醉时我进来喊过他一次外,我从来没有踏入他的家门。今天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站在他的家里,环顾四周,陈设依旧简陋冷清,无非是个单身汉临时栖居的场所。 “找我有事吗?坐吧。”他在我身后问。 我回身:“不坐了,我是想问一下,小月那件事还有没有希望?” “哦,过完国庆就会上局党委会讨论,虽然她面试成绩不算理想,但胜在年轻,形象又好,应该没有太大问题,我已经拜托了人事处的同事了。” “如果需要用钱或者是送礼,你就说一声,不能老是让你贴。” “不需要那些,大家都是同事,工作中能帮的忙都会帮。” 我点点头,提起兴致说:“听邹月说你现在升官了,一直没有恭喜你。” 他笑笑:“我那算什么官?还不是办事员。” 总有些无法面对他,两人无话,他又发出邀请:“坐吧,坐吧,你难得来一次。” 真难堪,自己走到前夫的家里来,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我开始后悔了。于是挤出笑容说:“不坐了,我上去了。” 他突然开口:“你是想问致林的事吧?” 我的脸“唰”地红了,被人窥破心事,恨不得落荒而逃。 左辉倒是表现得若无其事:“致林我们盯了很久了,以前也查过他们,没查出来。不过这次他们比较被动,我们手里掌握的证据很扎实,所以今天在局里,我们找林启正谈话,很多地方他也说不清楚。初步算了一下,这几年来他们公司逃税大概有一千多万。” “那会怎样?”听到金额这么大,我禁不住担心起来。 “要看领导怎么定,这件事可大可小。”他答。 我当然清楚,逃税这么多,主要负责人判刑已绰绰有余。 “是不是想拜托我?”他接着问。 我看他,他表情如此自若,让我竟有些恼火,就像只有他是洞悉一切的聪明人,而我们都是傻子。于是我接口反问道:“拜托你有用吗?” “也许我可以想点办法。”他居然认真地答,似乎并没有听出我的弦外之音。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甩下一句,打开门,上楼去了。 第二日,郑主任一上班就抓着我,大声叫苦:“小邹,昨天我在致林呆到晚上十点,这次他们麻烦大了。” “是税务的事吗?”我问。 “你知道啊!”郑主任很惊讶:“林启正咨询过你了?” “有你郑主任亲自出马,他怎么会来咨询我?” “他们设账外帐,虚报成本和收入,居然全都被税务局掌握了,昨天问我有什么办法,我这一时半会儿,哪有什么好招啊!” “您认为会怎样?”我佯做无意地问。 “前两年我办过一个刑事辩护案子,差不多的情况,补交税款不说,罚了1000万,那个公司老总最后还被判了十二年。”郑主任神色凝重地回忆。 我听到冒冷汗,忙问:“这个你跟林总说了吗?” “当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那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只能赶快想办法呗!他打算到北京税务总局那边去活动一下,做做工作。”说着,郑主任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我默然,望向窗外,掘土机在路边挖出了一个大坑,尘土飞扬,路人狼狈不堪,掩面而行。他现在也有些狼狈吧?也许又是皱着眉坐在那里,焦虑地将手机一开一合。这时候,应该没有功夫再来思考我们之间的事了,或许风波最终平息后,他也会顺理成章地将我忘记。 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夜晚,电视实在无趣,邹月坐在电脑前对我不理不睬,我踱回房间,翻出一本最厚的法学书,开始读起来。 法律语言艰深晦涩,总让人走神,许久许久,还停留在序言部分。 忽然手机在桌上狂响,我一看,竟是林启正。 我犹豫了一会儿,接通了电话。 他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异常的强硬:“邹雨,你给我下来!” 我一楞,问:“你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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