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种危机(22)

二十二

　　“我认真地算了一下，可以消减开支的地方有几处，最大一块就是交响乐团的费用，演出交响乐最少也得50个人，光是排练、彩排加演出费就三十多万，我问过指挥，要是我们不直接和团里签约，由他按照走穴的方式，私下拉50个人出来，每人直接领演出费，十五万就可以搞定，可以省一半。要是我们把《自新大陆》改成他们乐团最近一直在排演的《柴可夫斯基第四交响曲》，还可以省下排练和彩排的费用，总共十万就能搞定，可以再省五万。”柴扉镇静地讲述着。

　　厉害，野路子也上了！康臣心中感叹了一下，对于大陆的“走穴”，他还是比较熟悉的，只是从来没有想过MSG有一天也会用得上。不过处于他的位置，不好鼓励员工那样做，那是有违MSG工作纪律的，于是他提醒：“旷野应该已经和交响曲团签了官方合同吧？单方违约的事，MSG不能做。”

　　“我问过旷野的客户经理了，他们老总和乐团团长有交情，所以没订合同。指挥和团员都乐得改成‘走穴’，这样他们可以多拿演出费，要是通过团里，虽然合同价高，他们也只能按照团里规定的低标准拿演出费。如果我们改成‘走穴’，大家是双赢。”柴扉应对自如。

　　“继续往下说，这算一项可消减的开支，第二项呢？”康臣在心里暗暗称道，柴扉做事考虑还都挺周到，连法律隐患也消除了。

　　柴扉见康臣虽然没有明示，但鼓励她往下说第二项，知道那就算他默许了，反正现在她被按在了项目负责人的交椅上，门里门外，责任她都得一个人扛，于是飞快地接着往下说：“第二项可以消减的，就是场地搭建、音响的费用。本来乐团要求我们做个巨大的台阶在舞台上，给乐队排列造型用的，要花三万多。我问了他们指挥，团里有现成的，只要付他们五千，就能雇工人给咱们搭上，可以省两万五。音响，他们本来是按照剧院演出效果给拉的单子，我跟他们说，这音乐会是为展示我们的通信平台性能安排的，大家来看的是我们的产品，不是音乐会本身，不希望音乐会太过奢华，喧宾夺主，转移了媒体和用户的注意力，让他们给我一个最基本的音响需求单，重新估价后，也可以省掉三万块钱。这项一共可以裁掉五万五。”

　　“听起来可以操作，第三项呢？”康臣简短地作了肯定，柴扉的招数听起来很有意思，招招都打在偏处，却都非常实用。

　　“还有就是博美公关和旷野策划的服务费。我仔细看了一下，博美公关的服务费还是和以前同规模的发布会报价一样，但这回会务部分不是他们监管，会务监管占一个发布会很大的工作量，他们不应该还按以前的标准收费，应该减掉至少一半的服务费。还有，我和德立克问过了，今年公司和他们签定的商用产品推广服务工时，还剩20个小时没用，马上就是圣诞节，离新年也没几天了，除了‘托卡’发布会，商用产品推广方面没有其他公关需求了，我认为可以让他们先把这20个小时的服务费抵扣了，再扣除会务管理费，这样他们的总体报价能够下来三分之二！”柴扉得到了康臣的进一步肯定，说得更欢了。

　　“酷！”康臣笑了，这也就是柴扉，能一气想出这么多的“周扒皮”招数，估计换成品推部的任何一位淑女绅士，恐怕想不出来、也做不出来。

　　“还有——”柴扉是个临阵兴奋型选手，看到康臣不断的肯定，不由心花怒放，准备继续发挥，反正昨晚她在电脑上，对着博美公关和旷野策划两家供应商的报价单，把太极、八卦、九阴白骨爪都演习了一遍，东删西减，终于凑够了康臣规定的裁减数额。

　　“不用再说了，已经很好了！”康臣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阻止了柴扉的火花迸发，“谢谢你，辛苦了！这是个硬仗，可能接下来这个星期，要影响你的正常休息了，希望你保重。一切结束后，我请你们大家吃圣诞大餐！”

　　康臣伸出手，重重地握了柴扉一下，就把满腔的信任和希望在和谐的气氛中传递了出去。

　　“我还想说说关于媒体专访的安排—”柴扉好容易抓住了康臣，当然不想马上住嘴，关于‘波尔多’召回和‘托卡’发布会的媒体沟通方式，她还有些新的想法要说。

　　“你给杰夫安排就行了，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安排我接受媒体专访。”康臣仿佛知道柴扉要说什么，含蓄地一笑，拦住她的话头：“不管是‘波尔多’召回，还是‘托卡’发布，技术、产品方面的，还是经营、管理方面的，以后都要以杰夫为主来安排媒体的采访。除非他忙不过来，授权我代表，不要再直接安排我接受任何采访，这个我刚刚也跟你们Jason说过了。”

　　以后不给康臣安排采访了？他还和贺劲宇说过了？柴扉狐疑地望着康臣，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潘杰夫有意见了么？不过潘杰夫有意见也不奇怪，作为MSG中国公司的总经理，康臣的虚线上司，潘杰夫在中国大陆的知名度和媒体曝光率远远不如一个市场总监，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这当然不能怪品推部，要怪就怪潘杰夫自己，谁叫他一到公众场合就打死不肯吐半个中国字的！要是一个纯外国脸的洋人，中国媒体还能接受旁边立着一个翻译，谁叫他一个马来西亚的华裔，还不肯说中文的！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海归、华侨都没有了二十年前的待遇，虽然杰夫是美籍，可明明会说流利的中文却不说，这就很招媒体的反感。

　　相比之下，同是美国籍的康臣就比较受媒体青睐，他睿智机警的中文应答经常令媒体折服，甚至还有不少媒体“粉丝”，只要撰文写MSG就必提康臣，久而久之，竟没有多少媒体知道潘杰夫。好在潘杰夫一向处事低调，也没有因此流露过对康臣的不满。

　　可是今天，康臣为什么要特别强调给潘杰夫安排专访的事呢？

　　路雪伦接到了亚太区IT部门的邮件指示，分派她负责全球高级副总裁Alan Miller在华期间的网络资源保障。作为五百强的前列企业，MSG公司有着相当的职业排场，所有的高级行政人员都日理万机，尤其是美国总部的最高层，走到哪里都需要随时随地连接到网络资源，可以用公司的电脑和邮箱收发邮件。

　　作为管理公司网络系统运营的IT部门，每次遇到总部这些高官到访，都会派专人跟随在老大们的左右，以确保他们的电脑和网络系统随时顺畅，

　　路雪伦在IT部门也算资深的网络工程师，接待Alan Miller也不是头一回了，她本可以十分坦然，等Alan Miller助理发行程安排，到时候跟着去就行了。因为中国公司那时断时续、令人头疼的网络，这一次她却不敢掉以轻心。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国公司的网络在这几天哪怕断了一分钟，整个部门全年就算白忙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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