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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林晨树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神很复杂,复杂到我根本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听得他轻轻地,象是在说给自己听:“所以,杜晓西,我们结束了,你要继续等还是要怎样都随便你,不管我以前说过些什么,都忘了吧,因为我已经决定忘记了,再见。”说完不再看我一眼,转身离开。

  他走得很慢,缓缓地,缓缓地,步子很沉重,一步、一步,砸得我的心生疼生疼的。

  我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竟然没有想到伸手拦他,大概是因为我知道,这一次,拦也拦不住。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如此决绝的表情,他是真的放开我了?不是说只是有一点点喜欢吗,为什么看着他离开,我的心竟然这样疼?

  林晨树的手握在了门把上,顿了顿,只是几秒,我的心却跳得厉害,我屏住了呼吸,我怕轻微的一点点声音都会让他改变主意,我很害怕他不肯回头,我静静地等待着,他果然回头,笑得云淡风轻:“祝你幸福。”说完转身离开,再也没有停留。

  他走了,他竟然这样走了,他竟然真的走了。

  50

  我心乱如麻。

  整个房间很寂静,显得空落落的,他一离开,仿佛把原有的欢笑与生气一起带走了。

  我蜷缩在沙发上,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里的空洞仿佛还在向外无限延伸,弄得整个人蔫蔫的,让我觉得自己就象一只垂死的天鹅,喘息着,挣扎着,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我是怎么了?不过是一个男人,一个没事就在我身边晃悠的男人,一个应该是可有可无的男人,为什么会把我弄得如此凄惨?我的脑子乱极了,根本不能思考,但是,一个意识却清晰明了:我真的失去他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仓皇与不安,我开始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弄得自己团团转,却还是理不出头绪,我的心根本不能沉静下来,反而越来越慌乱,越来越焦灼,我心神不宁,眼睛盯着门口,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一点点声响,只要一有动静我都以为是他回来了,但是——我终于绝望,这一次,他大概真的不会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有些人,象空气,在你身边的时候,无声无息,你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是,一旦他离开,你会发现自己痛得连呼吸也不能。我终于不得不承认,在一日一日的相处中,这个男人已顽强地走进了我心里,并且在那里扎根开花。虽然我不知道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是爱?是依赖?还是习惯,这一切都不重要,我只知道,我——不想失去他。

  我抓起电话,立刻给林晨树拨电话,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电话关机,我看看时间,凌晨两点,应该在家吧,想来也是睡不着的,我拨通了他家里的电话,竟然没人接,我很久都没挂,可就是没人接,难道不在家?这么晚了,他到底去了哪里?

  我开始担心他,他走的时候情绪很不好,会不会出了意外?我心绪不宁,每隔几分钟就给他打电话,每一次我都暗暗祈祷:林晨树,你快接电话,你快接电话,但我一次又一次地失望了,我越来越害怕,他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我整夜没睡,好不容易挨到六点,胡乱地簌簌口,擦了把脸,我就往外冲。一上出租车,我就让司机打开新闻频道,还好,没有我害怕的新闻,我提起来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林晨树平时住在自己的公寓里,也就是我背过他下楼的那个公寓,所以我先去了公寓。按了许久的门铃,可是没有人来应门,看样子他昨晚没回来,难道去了林明远那儿?应该不会呀,他那个样子应该不想被林明远看到吧?可是,除了那儿他还会去哪里?

  我正准备给林明远打电话,门却悄无声息的开了,我静悄悄地走进去,林晨树背对这我,正给自己倒水。我轻轻地关上了门,心里有些惴惴的:他还是很生气吗?

  林晨树的态度很好,相对于昨晚冷洌的表情今天简直可以算得上和蔼可亲,不过我却感到了淡漠与疏离。

  “你怎么来了?不上班吗?”

  他失踪了一晚上,我亦担心了一晚上,他倒象个没事人一样,我觉得委屈,声音也不自觉地响了起来:“我昨晚给你打了一晚上的电话,你去了哪里——”

  我把话缩了回去,我的眼睛触到了桌上的两个红酒杯,还残存着红酒,那么,他昨天晚上不是一个人?

  我怎么忘了,林晨树——最近他表现得太好,我几乎忘了他原先是什么人,他怎会寂寞,他怎会一个人?

  我还真是好笑,巴巴地赶来,想替他疗伤,想象中他的伤口,一定很深,却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应笑我自作多情。

  我本该挥一挥衣袖,潇洒地离开,可是,我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洒脱,我竟然迈不开步子,眼睛盯着酒杯,仿佛想从酒杯里找出答案,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但我还是问了:“昨晚喝酒了?”

  “是,喝了一点。”林晨树在桌边坐下,慢慢地喝水。

  “一个人?”

  两个杯子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我暗骂自己白痴,这么问的用意不是让人一眼就看穿了吗?

  林晨树果然奇怪地看着我,淡淡地:“不是,和一个朋友。”

  “女朋友?”我恨不得敲自己的头,怎么总是说话不经大脑,如果是昨晚以前,好象我还有资格大声地质问他,现在,我有什么立场?

  林晨树倒没有太在意我的立场问题,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的心象是几千只蚂蚁在啃咬,痒痒的,酸酸的,涩涩的,难受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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