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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见我不肯,江南也没办法,把手套给我戴上:“别每次冻疮发作就怨我,出来怎么连手套也不戴呢?不知道自己的手不能冻吗,每次都赖我,说为了我怎么怎么的,我还要承担这个罪名到什么时候?”

  我嘿嘿地傻笑:“反正我是赖定你了,本来就是因为你嘛。”我把左手的手套还给他,给他戴在左手,江南奇怪地看着我:“你的左手怎么办?”

  我抓住他的右手,然后一起放进他的滑雪衫口袋里:“这样就可以了,你记不记得以前你一直和我讲公平,连搬凳子这么重的活都要一人一半,你那时候真的好过分。”我们就这样慢慢地往前走,江南的手很暖和,我把他的手抓得更紧了。

  江南笑了:“你就不过分了?故意撞我打翻我的饭盒,害我饿着肚子上课,你还敢抓毛毛虫放在我书包里,怎么就一点都不象女生呢?”

  原来他都知道,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我过分,是他先惹我的。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他:“你那时候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其实也没有那么讨厌,就是不喜欢,你开后门进学校的事不喜欢;你学习太差拖班级后腿不喜欢;你对什么事都无所谓不喜欢;你懒散邋遢的性格不喜欢;还有——”

  原来我有这么多让他不喜欢的地方,我有些不高兴:“我有这么不讨人喜欢吗?即便是那时候,我也是很喜欢你的,学习好,长得好,待同学也好,我那时一心想成为你的朋友呢,可你对我那样,我才开始和你作对的,你那时候可真够讨厌的,因为你我打扫了三年的厕所。”

  江南很高兴:“那你肯定一辈子也不会忘了我。”

  我笑了:“是,一辈子都记得你。”

  江南突然低声问:“那现在呢?还讨厌我吗?”

  “怎么可能,我现在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从你那时候对我说‘杜晓西,我会做你一辈子的朋友’起,我就决定要做你一辈子的好朋友,哪怕以后有了男朋友结了婚,也要一辈子对你好。”

  是我的真心话,我也正在实践着我的诺言,对任何人,我都没有象对江南这么好过,为了他,做过许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因为我知道这个人是真心地对我好,我想对他有所回报。我真的想和他做一辈子的朋友,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

  江南沉默了许久才说:“是吗?我也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们慢慢地往前走,我突然想了起来:“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还有,陶然呢?”

  “我说我有点事,让她先走。”江南淡淡地。

  “你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回去?你不是答应我送她的吗?”

  “是你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我可没答应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陶然她一定不高兴了,你就给我点面子,应酬应酬她不可以吗?”

  “我为什么要应酬她,我根本就不喜欢她,你叫她不要浪费时间。”

  “为什么不喜欢她?你没有跟她深交,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女孩,错过会后悔的。”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什么为什么。”

  我不依不饶:“一定要给我个理由,是不是你有喜欢的人了?告诉我,我帮你比较一下,我们女生看人比你们男生准,你们男生只看表面,真正看清一个人需要时间的。哪个学校的?”

  江南看着我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做媒上瘾了?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喜欢。那你倒是说说你的那个寒敏哪里好,名字也有点娘娘腔,人也是,哪有大男人穿粉红色的,你不觉得他脂粉气很重,不象大男人吗?”

  “江南!”我大叫:“不许你说他的坏话,哪怕是你也不行。”

  “我就说”,江南很不高兴:“他就是有点娘娘腔。”

  我大怒:“你再说,你再说我就跟你绝交。”

  江南看着我,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你是说,你要和我绝交,因为这个人、因为这点事?”

  我其实也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但是我就是不想听别人说那个人的坏话,尤其是江南,如果那个人以后成了我的男朋友,甚至丈夫,他们两个就应该成为好朋友,现在有敌视情绪怎么行?所以我死硬到底:“是我说的,所以你绝对不要说他的坏话,一个字也不行。”

  江南死死地盯着我,良久,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随便你,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

  说完把我的手从他的口袋中拿出,狠狠地甩开,看也没看我一眼,大踏步地往前走。

  我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竟然没有想到要去追,他是什么意思?不管我了?要和我绝交?

  我的心很茫然,更有一种仓皇感:如果他真的不理我了怎么办?他不会真的这么狠心吧?

  江南比我想象的还要狠心。

  我回学校后果真感冒了,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很是可怜。以前我要是生病,江南最是紧张,也最是纵容我,哪怕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替我想办法。可这次,我病了几天,他一次也没有来。北北来过好几次,她知道江南就一定会知道,可他竟然忍心不来,一次都不来。

  我本来还想矜持,他不来道歉我就不理他,可看样子他是永远也不会来了,我天生是个贱骨头,他不理我,我惶惶如丧家之犬,没了方向,还是我主动求和吧。那天也是我太过分了,重色轻友,伤了他的心,他不理我也是我活该。

  我低估了江南的愤怒,他根本不理我,我去宿舍找他,同学说他出去了,中午吃饭也找不到他,我特地早起去他晨跑的地方侯他,也不见他,他是存心在躲我了。我想周末批萨店总躲不掉吧,想不到他连工作也辞了,我开始觉得问题严重了,不是撒撒娇就能轻易解决的。

  他从来没有生过这么久的气,尤其是对我,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他也只是笑笑,最多生一天的气,这次不同,已经好些天了,他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

  我找北北帮忙,北北一点也不同情我,还说我活该,她不但不会帮我,还要落井下石,要江南气得更久些,我知道她一直嫉妒江南对我好些,巴不得我们两个闹腾点事情,现在逮着机会怎还会帮我?都怪我交友不慎,交了这种不雪中送炭也罢,还要落井下石的损友。

  好在不都是坏消息,我很轻易地进入了学校网球队,而且沈寒敏对我印象深刻,听说我只练了一个月啧啧称奇,更说S大网球的希望就在我身上。我很兴奋,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但,以江南的友谊为代价,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我的兴奋只持续了一天,在第二天网球社的迎新聚餐上我就受到了重创。我们的社长,沈寒敏,从明天开始就不再是社长了,他一毕业就要出国,最近很忙,所以提前卸任了,更打击的是,江尤嘉和他一起出去,总而言之,我根本没戏。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终于得到报应了,重色轻友,结果男人没泡到,连最好的朋友也失去了。

  我意志消沉,每日除了上课就是睡觉,连饭也不按时吃,常常饿急了才胡乱吃点东西。北北终于看不下去了,拖着我出去转转,大冷的天,有什么好转的?我本不想去,可耐不住北北磨,去就去吧,总比待在寝室里胡思乱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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