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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见李三定进来,蒋寡妇吓了一跳,说,不是让你晚会儿来吗?李三定说,等不及了。蒋寡妇说,毛毛回来咋办?李三定说,不是不回来了?蒋寡妇说,万一呢?李三定说,那就到厨房去。蒋寡妇说,没活儿干了到厨房干什么?李三定看着蒋寡妇不知怎样作答,索性伸出手去,将蒋寡妇拦腰抱了起来。蒋寡妇挣扎了说,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李三定原想抱了蒋寡妇去厨房的,但蒋寡妇太重了,或者说他自个儿的力气太小了,蒋寡妇又拼命地挣扎,刚走两步不知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咕咚一声就摔倒了。待两人爬起来,李三定再不好来抱蒋寡妇了,让他没想到的,是蒋寡妇倒忽然反过来将他抱起来了!这一回的抱,就像一个大人抱一个孩子,轻松而又不由分说,然后,李三定就觉得自个儿被扔到了那片绿色的麦田上,然后,就听蒋寡妇说道,瞧那点力气,还想欺侮女人!。

  李三定仰面躺在炕上,灯被咔嗒一声拉灭了,蒋寡妇重重地压上来。

  李三定没再改变姿式。按蒋寡妇的话说,就算她欺侮了他一回吧。但他要的是迷醉,迷醉的感觉反正是一样的。

  之后,李三定想,应该穿衣服了,应该回家了。

  蒋寡妇仍压在李三定的身上,她闭了眼睛,动也不动,像是比李三定迷醉得还要深沉。

  这时,窗外仿佛有什么动静,李三定推了推蒋寡妇,蒋寡妇仍是不动。李三定轻声说,是不是毛毛回来了?

  蒋寡妇这才猛地从李三定身上滚了下来,一边慌慌地穿衣服一边对李三定说,你别穿了,抱上衣服先到里间去,不喊你千万别出来!

  李三定答应着,衣服刚团在手里,屋门就已经被打开了,屋里的灯也刷地亮起来了。

  两人怔怔的,都羞于往门口看,都认定了门口是蒋寡妇的毛毛。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蒋寡妇忽然扬起手来,朝李三定的脸上打去,边打边说,好你个李三定,欺侮到老娘头上来了,老娘可不是那么好欺侮的!

  蒋寡妇不停地打,不停地说,打着说着还呜呜地哭起来了,随了哭声眼泪还哗哗地流下来了,当真受了欺侮一样。蒋寡妇甚至还指了门口说,毛毛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流氓赶出去!

  门口的人果然走过来了,脚步声很重,啪嚓啪嚓的。等蒋寡妇觉出不对头,却已经晚了,那人已经上前像提溜小鸡一样将李三定提溜起来了,

  蒋寡妇一下子就傻了,天啊,哪里是她的毛毛,原来是一直对她垂涎三尺的傻祥呢!她不由又疯了似的喊,傻祥你这个混蛋,放开他,你给我放开他!但她知道,这时候无论她喊什么都无济于事了,一切都已经让她搞得糟得不能再糟了。

  李三定被傻祥扔出了门外,屋门很快被插上了,屋里传来了蒋寡妇的骂声。李三定冻得牙齿吱吱地响,幸亏他抱了自个儿的衣服一直没撒手,这时候好歹可以把衣服穿上了。穿好衣服他也许能顾一顾蒋寡妇的,但想到刚才那顿耳光,不由地伤心得很,就算她把傻祥当成了毛毛,也不能转脸加害于他啊,这样的女人,不顾她也罢。

  穿好衣服,蒋寡妇的骂声已听不见了,屋里也黑下来了,只听见傻祥的声音说,郭小凤,我天天都在想你,天天都在叫你的名字啊……

  李三定想,原来她叫郭小凤啊。这么想着他已是往家里走了,到家门口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鼻涕流下来了,眼泪也流下来了。他用袖子抹了一把,又有新的眼泪流了下来,他想,妈的,还真哭了,有什么好哭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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