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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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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惊讶后,伸手拍拍我的背。“怎么了?副教授又骂你了?” 喻茵没说错,他很会把握人的内心世界,这样的男人最让女人无法抗拒。 我在他怀中仰起头,轻轻摇了摇。 他试探着触摸了一下我的唇,软软的麻,我抿了抿嘴唇,没有避开银杏叶的清香里,他把我拥入怀中,一枚浅吻印在我眉心白色的月光落在他的笑容上,溢满了兴奋的期待。 我笑了笑,觉得不够,又笑了笑。“回来的路上,我不断问自己。我爱你的底线在什么地方……” 他不懂我说什么,专注地听下去。 “你有未婚妻,我可以原谅,可以等你……你和她上过床,我也可以当你一时冲动……哪怕你爱过她,我想,我也不会怪你。可有一件事,我不可能原谅。” 我怕他听不清楚,缓慢地说:“你是个有妇之夫!” 他的笑容褪色,惨白的不知是月光,还是他的脸色。 我等着他解释,等着他坚定无比地告诉我:他和喻茵,没有关系。 这一次,他沉默了。 在我最希望他骗我的时候,他反而不骗了 “为什么不说话?”我看着他,我紧紧抓牢他的手。“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告诉我你们没有结婚。” 只要他说,我就信。 我可以当那结婚证书是伪造的,那些所有的协议都是伪造的。 只要他说一句:“我没有结过婚。” 我真的信。 “对不起!” 黑夜,在我眼前天塌地陷。 情殇逝 “为什么要骗我?”我松开手,踉跄着退后一步。“你让我相信你,我什么都相信……” 他淡淡摇头。“我承认我隐瞒了你很多事,但,我没骗你。” “有区别吗?” 他望着地面,沉吟良久,才抬起头看着我。“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也不可能挽回你了?” “不可能了。怎么都不可能了。”就算我再爱他,也不可能做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事情会弄到这个地步。”他的嗓音低沉暗哑:“在你之前,我没爱过人,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是对的,我以为尽一切能力对你好,保护你,就是爱你……没想到,反而伤害了你。早知道会伤你这么深,我情愿……” “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再听下去,不想。 我原以为,我亲眼看着他走进喻茵的家,看清了现实的残酷,最伤心也不过如此。 然后,他告诉我,不,我以为喻茵是他的未婚妻,胸口疼得裂成碎片,我以为再不会比这更痛了。 然而,我太低估他了,比起这番话,之前的痛苦根本称不上“痛苦”。 真的称不上,比起一个你最爱、最相信的男人口口声声只爱你一个人,却不能和你在一起,还有什么称得上痛苦。 我默默离开,他没有纠缠和挽留,只问我最后一句:“你能原谅我吗?” “能。”我告诉他:“等你死的时候。” 这段感情以最丑陋的方式彻底结束以后。 我再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大哭一场,发泄出心里的愤懑,可眼泪就像干涸了,一滴都掉不下来。 叶正宸没有再找过我。 但有时我会收到陌生的E-mail,没有正文,没有署名,附件里存着关于我研究的细菌的最新资料,某些重点的地方标注了红色。 我下载下来,细细地读。 我还收到过东京寄来的邮件,比利时LEONIDAS的现制巧克力,包裹上没有邮寄人信息。 可可脂仍丝滑香浓,我已吃不出甜味。 还有一次回家的途中,我的自行车链子断了,我推着车子走回公寓,用了整整一个小时。 第二天我问清楚哪里有修车的地方,正准备推自行车去修理,却发现它已经被人修好,连不太灵敏的刹车闸也被修好了,很多磨合处还加了润滑油那天,我站在细菌培植室里看细菌,人恍恍惚惚,忘了时间。我当然知道是谁做的,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挽回,想补偿,还是已经习惯了对我好,就像我已经习惯了接受着这好。 等我发现对面楼里的灯灭了,我才想起看表,竟然凌晨一点了。 我从实验室走出来,脱下防护服,站在电梯门口。 整个楼里死气沉沉的寂静,不时飘过消毒水的味道。 我用双臂环住胸口,背后似有一阵阴森森的风。 电梯到了,门打开,我急忙向前迈了一步,随即又退回原地,因为我看见一身白大褂的叶正宸站在里面,白色穿在他身上,永远那么神圣,与阴森的黑夜格格不入。 我深深望着他,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一个人,明明站的很近,迈出一步就能站到他身边,而我却只能远远看着电梯门就要合上的一刻,他快速按住了“开门键”,我在他眼中看到期待。 我不动,他也不动,我们维持着等待的姿势。 我看着他的手腕上的表,黑漆漆的海鸥表,秒针在一下下跳动。我悄悄把手放到身后,拉了拉袖子时间就这么僵持着,直到电梯尖锐的警示音响起,五声,十声,声声刺耳……他松开了手。 沉重的门在我们面前关上,就像沉重的命运,关闭了再也不会开启。 眼泪终于掉下来,我捂住脸,决堤的泪水从指缝里涌出。 不是我不想进去,我怕自己进去了,会控制不住告诉他:我想他! 我想抱着他,哪怕仅有一秒钟。 电梯又一次打开,我放下捂住脸的手,走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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