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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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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需要钱,只需要钱!这种强烈的渴望就像一个经历过饥饿痛苦的人,认为天底下只有食物才是最最珍贵、最最值得奋斗的一样,虽说首饰也可以拿去当卖,但她更喜欢现成的钞票。她就是弄不明白杨光明为什么宁愿把钱花在给她买首饰上,或者是和她一起吃喝玩乐花掉,也不愿把钱省下来留给她。她曾经就这个问题向他提出过建议,可是老头儿只把她的建议当成废话。每次,他们一起上那些阔绰的酒店吃饭,或者去某个卡拉OK挥金如土时,看到成仟上百的人民币被交到贪婪的生意人,酒店收银员、街头小贩的手里,朵儿就觉得那些钱花的就像是她自已的。可老吝啬鬼宁愿把钱花掉也不留给她!她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因此,当他们到了床上,她再次把这意思对他说了。 "你为什么要那么多钱呢?亲爱的,我们说的每个月一万元。我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再给你了。" "那就去找你老婆要,告诉她你需要钱!"她放肆地怂恿说。杨光明曾经告诉她,他的钱大部份给他老婆控制住了。这一半是真的,一半不是。原来这杨光明虽然不能容忍朵儿对他有任何不忠,他却除了朵儿这个固定情妇之外,经常跟他的朋友们到珠江附近的几个城市:比如东莞、广洲、珠海或者就在珠江其它的地方寻欢作乐,只是朵儿不知道罢了。再加上总是禁不住手痒痒,喜欢在他自已干活的赌场试试运气,而这些都需要钱。眼下,杨光明一心一意想的只是跟她睡觉,把头拱在她衣服里在她胸前蹭来蹭去,又要跟她亲嘴儿,竟似并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一般,一直听到她威胁说如果他不满足她的要求,她就去坐台--当然,事实上她几乎每晚都去夜总会--杨光明这才从她的睡衣内拱出来,叹了一口气。 "可你到底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我上个星期才给你四仟元,不够一个星期呢,这么快就用完啦?" "噢,早就花光了。打牌输掉了。"对她随便胡编出的这么个理由,杨光明报之一声晒笑。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从不打牌。除了把你自已打扮得漂漂亮亮,花些钱装身,好在那些闻到你骚味的男人面前翘奶子以外,你把你的每一分钱都往你家那个无底洞寄去了。" 只是转瞬之间,朵儿的眉毛顿时耸起来了,嘴角向下搭拉。她并不在乎他把她说得多么难听,但她绝不允许有人侮辱她的家人,虽然他说的那些话都是事实。她粗鲁地把他的手一巴掌从胸前推开,腾地一下扭过身子,只把个冰冷的背脊对着他了。 "哎!又怎么啦?你这装腔作势的小母狗,快要把人逼疯了。我答应你就是了!答应你--"就是这样,钱总是不知不觉、不受控制地流到她的手里,连他自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朵儿总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原因,而那些要求只要一经她的嘴说出来,都变得那么合情合理,不可抗拒,似乎拒绝她的任何要求都成了一桩不可饶恕的罪过。 等他们行完事,杨光明从洗手间冲完身子出来,在床边用朵儿那条白色印花浴巾擦身子的时候,朵儿嘻着一张脸儿对他说:"我想男人们是不是在跟自已老婆之外的女人干这事的时候,要起劲得多呢?" "那当然。所以家花不如野花香嘛。不过,我碰到的女人可没有几个在做爱的时候掰脚趾头的。"他也痞着脸跟她调笑。 "你倒是下流无耻得很呢?难怪现在的女人都不想做妻子,只想做婊子了。我想女人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你们男人称心如意罢了。" "所以,亲爱的,等你将来有了自已的丈夫,你得当心点儿。男人就像到处找洞钻的耗子!是不会放过每一个他们有意于而且又得到的女人的。" "我很庆幸我这辈子并不打算结婚。" 她干巴巴地说。 "哈哈--"他颇为自得地发出一声长笑:"还记得沙湖镇,那时候你让我碰一下都不给呢。我的宝贝儿,话别说得太早!一个女人总不至于希望自已一辈子欣慰所有的男人吧?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到那时即使是一个婊子也会渴望过只属于一个男人的生活的。亲爱的。" 他们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钟,在鸿图酒楼喝早茶。杨光明每次都要求朵儿把他送到华东那个葡国与中国的出境处,而那个地方每天总站着一些像她这样年轻的外省姑娘。等杨光明刚一转身离开,朵儿就从那个高高的台阶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下来,就像有只机关枪在背后指着她一般。原来朵儿为了那一万元的进项,忍受着跟杨光明睡觉,却并不喜欢跟他出来抛头露面。后来还是在她砸拳头撒泼之下,她才免掉了这份苦差事。 街边上的电线杆柱子上贴满了五花八门的租房、办证广告;治疗性病的秘方,寻物启事,以及夜总会、按摩院、工厂、酒店的招工广告。朵儿再也对那些招工广告不感兴趣了。这些地方长期缺乏人手,长期需要新的劳动力,可是外面永远有在流浪,找不到活儿干和不愿干活的人。从她的身边走过去的男男女女,头发染成金色,或者红色,男的戴着耳环,两条腿上穿着宽脚裤,手臂上纹着那种毛骨悚然的动物纹身,或者是一朵牡丹花,某个人的名字,光着膀子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女的脚底下穿著厚底鞋儿,就像古时京剧里面的角儿穿的鞋一样。今年最流行露脐装。这些服装也都是千奇百怪状的,不是这儿掉下一块布来,就是那儿多出了一个边角儿,不是这儿长点儿就是那儿短点儿,总给人感觉遮不住身子。现在是人人都希望自已标新立异,与众不同,竟好似当那个男人系风纪扣,女人裹小脚的年代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可是,清莲却在信里以严厉的措词一再告诫朵儿:要是她莫明其妙地顶着一脑袋奇怪的头发回去,那么她就会帮忙给她拔光,而且是用手,直到重新长出她原来的黑头发为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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