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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从里间闻声出来的阿绿,胸前的两坨肉在低胸印花衫子里,擅抖得像两只拼命想要钻出来的小兔子。没有一个男人的眼珠子跌出来,上平大街到处都是这样的姑娘。看到站在门口的陈光,阿绿脸上有一会儿流露出一丝慌乱的神色,可只是一眨眼间她就吊在了她情人那可怜的细脖子上,就像一只肥鹅叉在一根细枝上,把他带到楼上的按摩室时还责备陈光这么久没来看她,就像她有多么想他似的,这装腔作势的小贱人;万新民则使劲盯着李洞宾那张又厚又宽的大嘴唇,那张嘴唇的两片肉红得发紫,向外翻出微微张开,这使万新民想到了女人。万新民笑得牙床都露出来了。啧!一个男人的嘴唇长成那样!看着李洞宾一副不得不忍气吞声的痛苦样,他真是痛快极了。即然屋里那个不想和他睡觉的女人,是这个有着一张婊子阴唇嘴的北方佬的情妇,那么,活该他倒霉!

  "小心啊,别缺德事做多了啊,做太多缺德事,会遭报应的,你这个拉皮条的!"万新民又把李洞宾推了一把,又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巴掌,把他折磨够了才满意地进了发廊。阿青直始至终坐在门口,悠闲地欣赏着刚涂上红指甲油的双手。这几个家伙进来后她连眼皮都没掀动一下。让姑娘们去侍候穷鬼们得了。

  大个子和另外两个人一走进发廊,朵儿就认出了他们。她正想准备逃走,却被大个子叫住给万新民洗头。小弟找上了阿军,他们俩个显然很合得来,因为朵儿还从来没有看见阿军在哪个客人面前发出那种做作的格格傻笑的声音,居然像孩子一样玩起了吹泡泡糖比赛。不一会他们也到楼上的按摩室去了;大个子是这伙人当中唯一没有叫姑娘的人,此人不好色,但嗜赌如命。此刻,他一屁股在万新民旁边那张椅子上坐下,向朵儿抛出一连串问题:

  "喂,小妞儿,叫什么名字,到这儿多久啦?从哪里来的?"

  朵儿的声音平板得就跟回答审判官的问话,跟蚊子哼哼声差不多。自从她来到华发发屋就一直在不停地回答这类问题。似乎她的工作除了洗头之外,还有回答这类问题的义务。

  "我的天,要是知道你躲在这儿,那我们新哥早就来捧你的场了。"大个子的目光更加放肆了。男人的目光像毛毛虫那样开始爬进女人的身体,然后才是其他。朵儿更是紧张了,本来她对洗头的活儿算是熟悉的了,现在她的十个手指头挛痉地抠着湿漉漉的头皮,等待他们还会说出什么难听放肆的话来羞侮她。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万新民却用一口得体的普通话,安抚地说道:

  "不要紧,慢慢来,慢慢来……,别理他,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没个正经时候。"大个子哈哈长笑两声,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一本旧画报翻看,不一会儿旁边就响起了他打呼噜的声音。

  对一个年轻时就阅人无数的风流浪子来说,跟杨光明一样,万新民几乎一眼就把朵儿看了个底朝天:嫩妞儿,新来的,甜美得让人发狂,很可能还是个处女。当他把她看透之后,他心里就知道他该怎么办了。他不能用对付那些荒淫无耻的姑娘的方法来对付这个还有些害羞的姑娘。她不应该属于这儿。看得出来,她也不想让自已属于这儿。也正是如此,朵儿就显得比这儿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更值钱,更能勾起他的欲望。因此,当看见从外面进来后又正准备出去的李洞宾,万新民快活地说道:

  "呵呵,李老板,又去哪里骗了一个靓女来呀!"

  这畜牲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捉弄他的机会!而你还得给这个该死的杂种点头哈腰。万新民笑出了声。等到李洞宾一拐一拐地走出发屋,万新民换上一副正儿八经的神情,开始按他的计划行事。

  "朵儿姑娘,出门在外不容易,对吧?"

  朵儿拘谨地冲着镜子里的万新民笑了笑。她注意到,这个人跟另外几个人有些不同呢。不像刚进来的那几个人懒散轻浮、不修边副。她听见了万新民在门口对李洞宾说的那些话,尽管那些话听起来还是又粗野又无礼,似乎只是让朵儿更加认为他与众不同而已。而最最令朵儿不知所措、心慌意乱的是:万新民那双望着她的亮闪闪的黑眼睛此刻正从镜子里朝她友好地微笑着,而努力保持镇静也只是使朵儿越发紧张罢了。其实,就像阿青在糜烂堕落的生活中身上浸淫出的那种迷惑人的性感气质一样,万新民身上表现出的正是那种阅世很深、而又放荡不羁的风尘浪子的气质。这足以让任何一个单纯诚实、涉世不深的人迷失本性。

  从楼上传来矮仔光和阿绿咯咯的欢笑声,让我们坐在楼底下的这位先生大摇起头来。真是世风日下,人们应该更有教养,更懂廉耻些才是,即使在发廊这样的地方也应该懂得廉耻,尊重女性。他满腔正义地说起女人应该自尊自爱。像朵儿这样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千万别学得跟某些女人一样,为了钱什么都卖。照他的意思,似乎女人都该进教堂,男人都该信基督了。在他们旁边本来翻阅着画册的大个子,早就仰面朝天半躺在那张沙发椅子上,睡得鼾声振天,流着口水的嘴巴张得老大。从他鼻孔里发出的有节奏的打鼾声,像风笛一样成为万新民那篇精彩演说的伴奏。

  再看坐在门边靠里的这位女士,背抵茶色玻璃门,万新民对朵儿说的每一个字都滴水不漏地收进了她的耳朵,对某些女人显然指的就是她阿青压根就没在意。但脸色很难看,可以肯定和万新民一样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坏主意:她知道他在对这个可怜的乡下姑娘撒下大网,为此阿青几乎是有些幸灾乐祸了。其骄傲和冷漠的鄙夷神色则是在说:"得了,别在那乡下妹面前瞎吹了,我了解你!在这儿我了解你。"

  这次,万新民不但替自已买了单,还替他的兄弟们也买了单。临走的时候,万新民拍拍朵儿的肩膀,就像他是她的一个什么兄长,还在朵儿的头发上摸摸,所有这些慷慨行为,阿青始终都当没见着一般。但是等他们刚一离去,阿青似笑非笑地对朵儿说道:

  "刚才他跟你说什么来着呢?嗯?两人那么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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