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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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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太谢谢你啦。可是,上次你借给我的书我还没有还给你呢。" "要是你喜欢看的话,那就慢慢看吧。我一点儿也不着急,一点儿也不。" 老实说,她还不还书谢东林都无所谓。作为索马村唯一受过高中教育的谢东林认为,朵儿是村里面最最漂亮的女孩子,是他喜爱的姑娘,他的心之所系。自从高考落榜,他一从寄宿学校回到索马,就被她所深深吸引。此刻他望着高高骑坐在牛背上的姑娘。她属于那种典型的乡下女孩儿。由于长期在户外干农活,皮肤被太阳晒成健康的红黑色。那件难看的短袖衬衣里天衣无缝地包裹着已经发育完全的结结实实的身体,圆脸上肉鼓鼓的,鼻子到了末梢有些微微往上翘,使得她的嘴唇的线条和整个侧面看上去生动可爱。她有一头非常吸引人的头发,浓密且充满光泽,他从没有见过那么浓密的头发,有些自然卷曲,但不是纯黑色的,而是透着些许淡淡的黄色,看上去介乎于棕色和黑色之间,让人见了忍不住想去抚摸。他不知道这是营养不良还是遗传所至,因为他们家没有一个家庭成员的头发是这种颜色的;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倒是有时会掠过一丝飘忽茫然的神色,可那瞳孔的褐黑色,为什么也跟她头发的颜色这么相似呢,而且给人感觉就像两汪永不干涸的清泉?就像那些陈词滥调经常形容的那样:水汪汪的?! 然而,不管那眼睛和头发是什么样的颜色,他是被她迷住了。只不过他把这种感情很小心地隐藏在心里。耐心地、耐心地等待时机吧,只要她没有心上人,只要她不到南方去。他知道,很多女孩子到广东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做了城里人或者嫁给某个该死的南方佬。而朵儿是那么漂亮可爱。这可怜的人儿,她就像一朵在乡野间独自悄然绽放的玫瑰,散发着清香和大自然的气息,自已对此却全然不知,因为一个品性轻浮的姑娘是不会察觉不到自已的容貌而不去利用的。想到这儿,他突然问道: "朵儿,你也会到广东去吗?" "哦,我不知道。"她微微晃着头,皱起两道清秀的眉毛:"不过,我想我大概不会到南方去的,我喜欢这儿,喜欢跟我的家人呆在一起。" 爱情突然使谢东林产生了一个不大光彩的想法,管他呢,谁在乎呢。 "我认为一个好女孩跑到那么遥远的地方并不合适,你认为呢?朵儿姑娘,我听到了那些闲话。人们能够同情受害者,却不会原谅堕落者。因为堕落者就是堕落者。永远都是!" "我不知道!只听那些到过南方的人说那儿很挣钱。" 她不安地说,听到一个年轻男子跟她提起那些令人羞耻的流言,她有些恼火。索马的生活太单纯、太宁静,她的闭目塞听和无知无觉使她无法想像外面发生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只知道一个女人的名誉是比生命还要宝贵的东西。 "呸,那为什么只有年轻女人才挣钱容易哪。" "我说过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呢,我这辈子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枣阳镇呢。" "我知道。我知道。"年轻人连忙说,对自已的鲁莽比她还要懊恼。"我还知道你是个好女孩儿。朵儿,你会让我成为你的好朋友,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是吗?"他站在田埂子的另一边,友好地朝她微笑着。 她吃惊地张开了嘴巴,用那双剪水般的大眼睛直直地把他望了好一会儿,把不定他说的朋友是什么意思。像她的母亲一样,刚刚才十七岁的朵儿是在那种男女关系还很保守的环境中长大的。现在她正处在对这种关系敏感的阶段。她需要谨慎一些吗?在索马,还没有人有这样直白地表达感情的习惯呢,无论那是哪方面的感情,即使是在她和她的家人之间也不。说起来,她只是自从他从学校回来以后,她对他才真正熟悉起来的啊。而在那之前,他对她来说仅仅只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两个人而已。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类问题,觉得如果是个女人问这问题那会简单得多。仓促之间便慌乱地应道。"当然。"眼睛望也没敢望他。他的试探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以为初试成功,他便高高兴兴地跟她道别: "那么我走啦。再见!" 燃烧的夕阳将远处的天空染成一片金紫色。不一会儿,白色的雾霭降下来,炊烟从农舍的屋顶而不是烟囱里冒出来。黄昏不再像中午那般炎热,温暖的暮色里弥漫着各家各户在煮饭菜的香味,稻谷的清香,田里散发出十分好闻的水的味道。朵儿手握缰绳控制水牛,让它慢腾腾地拐到了大路上。坐在牛背上,她的视线可以沿着有道长长斜坡的大路,一直望到远处公路。公路淹没在田野之间,只看得见每天很多打那儿经过的车辆,开往远方她并不知道的某处。对朵儿来说,这条宽阔的大路不仅仅通往镇子,还通往外面那个神秘、她从没有见识过的大千世界。她想到了明天她要和清莲到镇子上去,从牛背上跳下来,开始牵着老水牛走。天就要黑了,它走得太慢。 暮色渐浓,伴随着打稻机隆隆地吼叫声,附近农民割稻的身影仍在忙碌。路边的杂草中有些野花,没有人花心思去记这些野花的名字,但朵儿知道它们香气怡人。她采了一些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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