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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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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迟疑,得赶紧定回程票以免夜长梦多,赵梅高兴了一会儿就立刻收了心,下楼去总台订了张第二天的飞机票,然后从下榻的酒店里出来,直奔附近的王府井商业街。既然大事已定,这回也不用再算计着省钱了,她准备先去趟新东安把之前看好的一对瑞士雷达情侣表买下来,打完折不到两万,剩下的再买些衣服和化妆品,就算没白来一次北京,对了,还要去全聚德美美的吃上一顿,最近光吃泡面了,得补点油水。 自从那天她被赵军老婆带人堵在小窝里痛打了一通,再一个人跑到北京,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这段时间她一直呆在宾馆里用随身带的笔记本电脑玩玩游戏或是看看电视,几乎很少出门。那天挨打时她全力护住自己的脸,任凭那几个女人连踢带打而没做任何抵抗,那几个女人除了李艳,其他可能都顾忌她和赵军的身份没下死手,所以伤的并不重,到现在已经完全好了看不出什么痕迹了。不过至少在打这通电话之前,赵梅的心里还一直揪着,于忐忑不安中惶惶不可终日,担心得要死,头天晚上更是彻夜未眠,胡思乱想了一夜几乎到了绝望崩溃的边缘,这才憋不住开了手机给赵军发了那条撩骚式的短信。之前发生的对她来说更象是场豪赌,而赌注就是她业已获得的全部,她的事业她的生活,输了很可能就此一蹶不振甚至一无所有!只是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得让人应接不暇都来不及过多的思考,就已面临决断摊牌之时。尤其对赵梅这样一个热情、冲动有余而心机不足的“现代时髦”女孩来说,就更显突然,率意而为也在所难免了。 跟了赵军五年,赵梅一直憋着一股子劲儿,想要把心上人抢过来,永远的据为己有,她为此付出了许多也改变了许多,这里面有感情的寄托,也有新时代赋予这些年青人浓重的竞争意识,更多的还是对明媒正取的渴望和对改变爱情弱势地位回归正常的一种向往,对于后者,相信所有隐藏地下,挣扎于这种不伦之爱旋涡中的女人或“二奶”们都会有最刻骨铭心的体会!赵梅也不例外,这种感觉在她与远在日本的李玉庚离婚后就变得尤其强烈,她笔记本电脑上的屏保就是这样一句最能代表她心境的话 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小姑未嫁身如寄,莲子心多苦自知。 当时赵军看到问起,她满怀幽怨的解释道,象我这样超凡脱俗、非同寻常的女人,到现在还没正式嫁给你,过着寄人篱下偷偷摸摸的悲惨日子,就象莲子一样,外表看着光鲜可心(芯)里那个苦啊,就甭提有多难受了。赵军听了根本没接她这个碴,而是象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样咧开嘴笑了,并把脸转到到一边去。 赵梅是在认识赵军第一个年头快结束的时候和李玉庚正式离婚的,这场无爱且草率的婚姻也仅仅维持了不到三年就无疾而终,没有类似情况中常见的吵闹和牵扯,而两口子真正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都不够三个月。 那天李玉庚打来电话,头一句话就是, “赵梅,你差点就永远也见不到我了!” “咋地啦?”赵梅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她也正因为“丈夫”的这句话才真动了永远也不见他的念头,之前她虽然早有预感,却并未真下决心要马上离婚。 “我得了一场病,差点死在这里……”说着李玉庚就开始喋喋不休自顾自的讲起来,平时他来电话说的都很少,他告诉赵梅,他前段时间因食物中毒,差点魂断东京死在日本,而主要原因竟然是日本医护人员见他是中国人而刻意怠慢,楞把他这个东京都名牌大学的硕士研究生晾在医院的走廊里不闻不问长达数小时之久,要不是闻讯赶来的中国同学张群的据理力争,他很可能就因此错过最佳抢救时机而死在那里了。 “丢他娘地,小日本就是歧视咱们中国人,报纸电视上说中日友好啥的根本就是扯谈!我在日本呆这三年是太有感触,真地,我早就受够了这破地方了……”这差不多也是李玉庚头一次和赵梅说起日本不好来,以往他说得更多的还是日本如何先进发达,日本国民素质如何高如何文明,就连他住的那个狭小如兽笼的鸽子间都被他描绘成其乐融融,邻里守望互助的温馨集体户模样,“……我这都还不算最惨的,听说前几天大坂那边有个中国船员得了急病,前后走了十五家医院都没有人管,就死在医院走廊里,这事儿影响极坏……” 赵梅嗯的应了句,心里开始难以抑制的厌恶起丈夫来,她和所有崇尚欧美西式文化的人一样迷信所谓丛林法则,只尊重强者,不同情弱者,那边李玉庚并未察觉还在那自顾自说着,“赵梅,我都想好了,这个学期一结束我就准备换个国家,去新加坡,听说那里大部分都是华人,华人当政,环境好秩序好经济状况也好,对了,去那边要交一笔钱做押金,我现在还差几万,你能不能从家里给我凑点寄来?等我过去那边就好了……” “家里?咱们俩有家吗?”一听说老玉米要钱,赵梅说话立刻变了味道,那边李玉庚大概也听出来了,随即也没了动静,赵梅借题发挥干脆挑明了,“行啦,咱们俩该到此为止了,再这么下去谁都没意思,李玉庚我想和你离婚,” “这个……” “别这个那个的,最烦你个大男人磨磨几几地,痛快给个话儿!”话一出口赵梅就没再客气,事已至此说啥也得离了,即使他不同意都没用,做法制栏目这么久,她很清楚按现行的《婚姻法》,他们俩属于长期两地分居没在一起生活超过两年的,法院也会支持自己的离婚诉求。 “那个……那个……,那好吧!”远在扶桑之地的李玉庚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没过多久,赵梅就办好了所有相关手续,他们这场历时近三年的短暂婚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一如当初莫名其妙的开始,而且开始时无声无息,到结束时也几乎无人知晓。 离婚手续办妥那天,赵梅着实长出了一口气,之前她自己都毫不知觉,却在离婚那日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说不出来的畅快与轻松,就象一次例行身体检查,发现并消除了某种疾病隐患一样。过后她匝吧匝吧嘴琢磨了一下,立刻想到了曾经的童年好友骆蔚,觉得可能当年自己做的事儿的确太过缺乏道义,尽管自己并不为此而后悔,但内心深处多少还残留着一些对背叛好友的愧疚,现在好了,所有包袱卸下来,权当是做了场不算太离谱的梦,或干脆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而放了一个不香不臭的屁。 赵梅虽然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惯了,但在对待恋人赵军的问题上可就完全不同了,尤其自己离了婚,似乎更有理由要求点什么,所以离婚当晚天她就特地请赵军去中村餐馆吃了顿日本料理,并故作神秘的告诉他,今儿个自己特别高兴,必须得正式庆祝一下才能聊表欣慰。只是她郑重其事的说出来后,赵军的第一反应让她非常失望,不但一点开心的表情都没有,甚至还有些慌乱,当时她就不高兴了,原本想和他开玩笑的那句,你准备啥时离婚娶我的话也就此打住。 “咋地?怕我缠上你呀?看把你吓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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