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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给你机会?给你啥机会?让你再害我一次?”李舒猛的站起来,咄咄逼人的把脸凑上来,目光炯炯语气怨毒的对赵梅说:“赵梅,我们完啦!我们俩彻底玩完啦!象你这种见异思迁水性洋花的坏女人,就……就他妈让你见鬼去吧!”

  说完李舒一把甩开赵梅搭在他身上的手臂,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色中,留赵梅傻楞着站在那里,有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她那时并没有太多的愧疚,对于象她这样习惯以自我为中心,以寻求刺激追逐快乐为己任,长期缺乏约束一直“特立独行”的“现代女孩”来说,即使明知做错了也不会轻易产生愧疚。随心所欲和我行我素这样冠冕堂皇极具煽动性的理由在很多时候可以轻松掩盖更多的良知和固有的生活规则。

  谁也不怪,每个人都有年少轻狂的阶段,可能都有过挑战一切甚至破坏一切的“革命”想法和勇气,这没什么大不同,只要能承受最后的结果。

  不过那天晚上孤立宿舍楼下的赵梅只坚持了十几分钟就整个摊软下来,捂着脸哭了起来,她突然想到她没办法承受这所有的后果,所以才伤心,妈的,你他妈的要是早点象今天这么爷们我还能出去乱扯吗?她一边在心里毫无来由的咒骂着李舒,一边胡思乱想接下来即将面对的一切,越想越怕,越想越伤心。

  对于李舒的离去她并不十分在意,本来她就一直有些轻视他,倒是报社那份很有诱惑力的工作肯定是没了,而之前自己一直信心满满,根本没做任何其他打算,家里的活动能力又着实有限,本来光明的前途突然在一天之间变得暗淡无比,望不到一丝希望的光亮。

  赵梅比谁都清楚,自己不管玩得有多疯装得有多潇洒,她都明白自己实在没有一直玩到底的本钱。不由得惊恐万状的担忧起自己的前途来了。

  我被人抛弃了,很可能还未站到起跑线上就被淘汰了。那时候她想的最多的就是这个,完全和爱情无关。

  回到宿舍,张丽香和其他朋友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赶忙过来问她,由于整个事件实在太过丢人赵梅也没办法详细解释,就只说了一句,我干了个混蛋事儿,被小李子甩啦,任凭关心她的朋友如何追问也都闭口不言。不明就理的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声讨“原来看着挺痴情的”李舒,张丽香甚至提出要明天单挑小李子为自己的姐妹讨个说法,赵梅又怕又烦,干脆蒙起被子来个与世隔绝,众人才只好做罢。

  这还不算完,第二天一早,连接收发室的广播喇叭就响起来了,找214的赵梅接电话,磨蹭了半天才下楼的赵梅拿起话筒一听,肺差点没气炸了,竟是大象的女朋友打来的。

  “咋样啊我的赵大小姐?昨晚睡得好不好呀?没蒙着被痛哭流涕吧?身子骨要紧哦,气大伤身,”满是幸灾乐祸的冷嘲热讽,“哼!”赵梅用鼻音回敬了一声,她虽不算百无禁忌的女孩,但毕竟比一般女生坚强许多,倒也不会轻易垮掉,被那女孩一激反而生出些斗志来,“睡得挺好地,本来我就不咋稀罕小李子,女里女气的都没点男子汉气概,还得谢谢你帮我甩了他呢,唉,就是大象怪可惜的,看他在床上那么能折腾那么有劲儿还以为他是个男子汉呢,原来也是个孬种,不过配你正适合了,我倒挺想他地,和他搂着睡真爽呀,瓦瑞万得否……”

  “你……”电话那头女孩果然中招,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说话呀小妹妹,咋不说了呢?你要想听我可以给你好好讲讲过程,肯定比大象说的精彩生动……”撕破脸皮的赵梅此时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了。

  “对于你这种恬不知耻不要脸的女人就活该你倒霉活该你被人踢被人甩,FUCKYOU!对了对了,我还忘了通知你了,我们家那位孬种刚办好手续,过几天要带着我去英国留学喽……气死你气死你,你这辈子都别指望了,你个屯二迷糊刚进城都没几天,土渣还没掉干净呢就学人家整那洋事,我呸……”这下可戮到赵梅的痛处了,她在小县城长大最怕别人说她土,忍不住耍起泼来破口大骂:“我操你奶奶出国有啥了不起,不就是去外面当鸡刷盘子么,老娘要想去随时都能……”但此时电话那头已经挂了,被气疯了的赵梅不顾收发室阿姨和周围同学惊诧的目光,哇的当场大哭起来。

  她一路跑出楼,没有方向漫无目的的奔跑着,跑过操场,跑过阳光下挥汗如雨打着篮球的男孩们,跑过林荫道下窃窃私语的女孩们,跑过一排排爬满长青藤的教学楼,一直跑到学校外的马路上,面对如织的滚滚车流才堪堪停住脚步。

  她大口喘着粗气,精疲力竭天昏地暗,满耳都是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她有一种感觉,就象那些急流中的溺水者或失足落崖者的感觉一样,末日来临了!

  当一切趋于平静后,赵梅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她从未信任过却始终能帮到她的人。我要去找我关姨,看她怎么说……

  第十三章

  关姨前段时间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有时脸和脖子会发热,照镜子看会看到上面泛红一片,还时常有心悸、胸闷、气短、眩晕等短暂性高血压症状,不仅如此,她以前就有的腰腿痛的毛病比以前犯得更勤更厉害了,即使坐着或者躺着她的各个关节都会有程度不同的酸痛感觉,整个人也完全变了,变得喜怒无常,容易激动,晚上失眠,白天注意力不集中,总感觉心情不好很烦躁。老伴倒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她,一直悉心照顾她安慰她,总说要带她去医院瞧瞧都被关姨拒绝了。

  其实用不着上医院,关姨自己心里就很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她这一两年就在惶恐不安的等着这一天的到来,现在,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关姨看过一些这方面的书,知道自己身上所有的症状都源于身体里雌性激素水平的急剧下降,才会出现“潮红”等心血管方面、精神紊乱等神经方面以及骨关节方面的各种病态反应,医学上的术语叫:更年期综合紊乱症。她到了更年期了!

  唉……,好几次关姨在下班后坐在自己的梳妆台前,于暮霭昏暗中注视着镜子里那张同样昏暗的脸都会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女人啊,为什么要老去?象这温吞吞的落日余晖终将西沉直到暗淡;为什么老天要给每个女人一个粉嫩的童年、一个花儿一样娇艳的青少年,最后又要给她一个丑陋无比的更年呢?这一切的一切都象是场强加于人的恶作剧,无法逃避又莫可奈何。

  就从那时起,关姨才变得有些激愤,而且嫉妒心十足,她嫉妒自己的女儿甚至有时还嫉妒自己的老伴,她嫉妒女儿的青春姣好和风华正茂,为这她已经很久没帮女儿洗澡了,她害怕见到女儿吹弹欲破膏脂如绸般的肌肤和坚挺靓丽的曲线,恰和自己的枯萎衰败形成鲜明对比,尤其两人赤身裸体的站到一起时就更让关姨感到沮丧;她有时嫉妒老伴是因为作为男人,老伴就没这些困扰,老骆年纪比她还大几岁却吃得饱睡得香,整天乐呵呵的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这还不够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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