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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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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二天,我摇摇晃晃地去了姐姐家。这是我借钱的最后希望了。 姐夫头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一连衰相地趟在床上。 “怎么了?被谁打成这样?” 姐夫苦涩地咧嘴笑笑,拍了拍床沿让我坐下。原来,姐夫因为在“九路”家具城抢活儿,被两个同行暴揍了一顿,打得鼻口蹿血,头上缝了十几针。可那两个家伙打完人后,不仅没说一句人话,还扬言,从今往后,不许姐夫去“九路”家具城拉活儿,否则,见一次就打一次。这也太熊人了。 “他妈的,难道拉脚的也加入黑社会了。不行,这事没完,我去找他们。” “你去找他们行,但千万可别惹事,你就帮我说说好话,只要他们能接着让我进市场就行了,看病的钱我自个掏。”姐夫算是窝囊到家了。 “这个狗屁社会,你光忍是没有出路的。有些人就是犯贱,你不操他妈,他不管你叫爸。” 姐夫嗫嚅着嘴唇,轻轻叹了口气。我快步下楼找了家公用电话,给大斌打电话。 “喂,斌子,我是小峰。有个事想求你。” “啥事,快点说,我正在开会。”大斌的口气不冷不热,让我很不自在。但我还是硬着头皮我把姐夫挨揍的事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对不起,兄弟,你这种事我现在已经不管了,最近我跟朋友合伙注册了家保健品公司,做的可是正道买卖,现在我正在北京找投资谈合作的事,你要是有什么好买卖,咱们倒是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被大斌噎得哑口无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哦,我想起来了,上次住你家小区时,我从你手里拿了一万块钱,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派人给你送过去。等我从北京回去,我请你吃饭。” 第二天一早,大斌的朋友把一万块钱送了过来。那天,我破例没有去“海风”,而是关起门来,与大平和小卫商量怎么去“九路”家具城教训教训那两个欺负我姐夫的混蛋。我们现在特别想找人打一仗,泄一泄心里积压太久的火气。 中午时分,我们兴奋地来到一家小理发店理了个光头,又到隔壁的小饭馆喝了顿酒。喝酒时,邻桌的食客看我们的眼神显得慌乱而胆怯,偷偷摸摸的。我们顿感信心倍增,竟大声吆喝着划起拳来。店主几次陪着笑脸想阻止我们,都被我们眼里的凶光吓退了回去。吃过饭,我们打车直奔“九路”家具城,找到那两个一脸猥琐相的家伙,二话没说,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链儿锁,冲上去劈头盖脸地一通猛抽猛踹,打得那两个家伙血流满面,捂着头,像两个被蒙住眼睛拉磨的驴子一样,围着近前的几辆“倒骑驴”打转转,好一会儿,才醒过味来,杀猪般的“嗷嗷”叫着,抱头鼠窜地往市场里跑去。 打完人,我们并没有急于脱身,而是等气喘匀了,才镇定自若地相互对火点了根烟,然后,大平面色平静地摇着链儿锁大摇大摆地走在头里,我和小卫一左一右紧随其后。就这样,我们像一只舰艇划开人群组成的波浪,从容地拦了辆出租车绝尘而去。坐在车上,我们感到格外的充实和愉悦。 “我操,打仗比拍帕斯机还刺激还过瘾。” “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打这么痛快的仗呢。” “原来当流氓是件美差呀,怪不得有人一听打仗,后脑勺都能乐开花呢。” “干脆,以后谁认识的人有事,我们帮着摆平,但价码得要高点。割一只耳朵一万,打折一条腿两万,挑大筋三万,直接扔轮椅上五万,明码实价。” 我们越说越激动了。下车后,我们在街边小摊上买了一些现拌的凉菜和啤酒,回到宾馆,关上门继续喝起来。 6 电视上的本市新闻吸引了我们的目光。画面上,高雄戴着手铐脚镣,弯着腰,被两名警察押着,神情恍惚地走下火车。随着镜头的移动,一袋袋用透明塑料包装的海洛因出现在画面中。播音员说,高雄携带一千余克毒品,在云南返沈的途中,被警方在列车上当场抓获。 “天呐,一千克,那高雄这把肯定得‘靠墙’啊。” “看不出来这个高雄,胆还挺肥的,是条汉子。” “这就叫拼搏,成了要什么有什么,折了也痛快,一枪哏屁朝梁,啥烦恼都没有了。” “我们也得琢磨点大事干,不能再这么带死不拉活地混下去了。” 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听见大平问小卫,“咱们去敲海风的台湾老板一把怎么样?这家伙整天开着辆大奔,有钱的很。” “是啊,光海风这一年来他也得挣个两三千万吧,只要咱们的口开得别太狠,他肯定不敢报警。” “他要是敢不给,咱们就剁手指头自残。他见我们输红了眼,是要钱不要命的主,估计会乖乖地把赢我们的钱吐出来。” “对,咱们也别多要,每人三十万。到时,我们把外债还了,剩下的钱够买个床子就行。我们还继续干代卖,重头再来。” “反正我们现在是烂命一条,有啥豁不出去的。” “说干就干,明天我们出去买家伙,后天,等他办公室没人的时候咱们就行动。等会儿问问小峰,问他愿不愿意一块儿干。” “我不管他干不干,反正我意已决,干定了。” “我也是。这么活下去太没意思了,简直他妈的生不如死。” “咱们一言为定。干杯!” 我在洗手间里被大平和小卫的对话惊出一身冷汗,蹲在马桶上,迟迟不敢出来。我是不会参与抢劫的,那太危险了,闹不好会出人命的。但大平和小卫的这个鲁莽的敲诈计划倒是提醒了我。我在报社当实习记者时,曾采访过一个在奉城红得发紫的女主持人。这个女主持人开着辆红色的本田跑车,车牌号的尾数是888,很扎眼很招摇。据说,她主持一场婚礼的价位不低于两万元,赶上双休日,一天能赶两三个场子。如果想办法把她约出来,狠狠地敲一笔,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个想法让我渐渐激动起来。但我并不想将这个计划告诉大平和小卫,我想单独行动。原因很简单,对付一个纤弱女子,没必要兴师动众,我一人足矣;再有,即使三人合作敲一笔成功了,可谁又能保证,此事日后不被泄漏出去,提心吊胆的日子,会让我一辈子都活不安生,而一旦事情败露,等着我的注定是深牢大狱。 从洗手间出来,我犹豫着地拒绝了大平和小卫的提议。我的理由很充分,我暂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因为大斌的公司想请我去当宣传策划的主管,年薪十万,凭我的交情,大斌说好可以先预付我一年的工资,这样,我就能暂时摆脱困境,重新上路了。 我之所以故意把大斌抬出来,是想起到一个威慑的作用,我真的害怕他俩怕我走露了风声,为以防万一,干脆先把我做了。我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但我感觉到此时他俩已如笼中困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人的神经一紧张,敏感和多疑便也随之增多起来。 好在,大平和小卫并没有对我不参与他们的行动表现出疑虑和防范,甚至频频点头,以羡慕的姿态表示了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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