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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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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高小菲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然有关系了。” “也许他们是在等谁家的新货吧。”我知道,那几个开时装店的大户都是专营西裤的,而此时的季节正是新货层出不穷的时候。 “现在市场里是进来了不少新货,但肯定没有谁的货比我们的更有档次,更打眼。”这我也注意到了。高小菲接着说:“况且,他们卖我们的货卖得正顺手,我相信他们是不会因为市场里出现了仿货,就轻易停止进我们的货。时装店是永远也不会进那些仿货的,即使价格再便宜,也没人愿意砸自己的招牌。我分析,他们能有耐心留下来,一是想等家里反馈那些仿货在当地的销售情况;二来就是盼着我们的心理防线早点崩溃,然后再联合起来逼迫我们就犯,大幅度降价,他们好从中谋利。” “那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多降些价,好让他们大批拿货,说不定,我们还可能保个本呢。再拖下去,我们可就死定了。”我终于忍不住流露出了自己保平怕输的真实想法。 “为了这批货,我是绞尽了脑汁。我们下这么大工夫和本钱,可不是为了什么保本的。我们是在做生意,做生意天经地义就是为了赚钱。该赔的钱,只要能赔个明白,我会一眼不眨地赔;可该赚的,一分钱都不能让它从我的手指头缝里留出去。”高小菲显然听懂了我的丧气话,“刚才,他们几个来找过我,让我降二十元钱,就把库房里的裤子全‘兜’了。我都懒得理他们。我估计,他们是家里断货了,在催他们赶快进货呢。”正说着,我的“大棒子”响了,是一个时装店老板打来的电话,说来说去,无非一个意思,降价,每条降价十元,就“兜”货。我和高小菲不约而同地把身子探到桌子中间,高小菲也把耳朵凑到话筒旁。我们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高小菲一个劲地笑着冲我摇头摆手。对方见我无动于衷,只好沮丧地挂了电话。 “我一直很奇怪,那个卖我们仿货的胖子怎么不卖了?” “我怎么知道。”我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 “是不是你使的坏?” “你管那么多干嘛。” “干得漂亮,有些人就是欠收拾。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对了。”高小菲隔着桌子在我的脸上轻轻掐了一把,“最多再等一两天,他们肯定会找我们拿货的,我保证。”高小菲的脸因兴奋而涨得通红,跟打了鸡血似的。说完,高小菲端起满杯的通化红葡萄酒与我连碰了几下,一仰脖,咕咚咕咚地倒进了肚子里。 第二天,我家只批了几份小货,那些时装店的大户们并没有到我的床子上来,而是齐聚在高小菲的床子前。他们并没有多言,就乖乖地跟在高小菲的屁股后面去了库房。 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真怕高小菲与那几个人达成什么幕后交易,那么最后的倒霉蛋就非我莫属了。因为是我把他们最后的报价毫不犹豫地驳回去的,堵死了自己的后路。 下行后,高小菲告诉我,说她今天批了六百条。我酸溜溜地说:“恭喜你了。”高小菲又问我批得怎么样?我如实相告:“只批了六十条。”高小菲稍稍犹豫了几秒钟,然后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仗义地说,“这样吧,兄弟,从今天早上起,咱们的货就算合到一块儿了。你看怎么样?无论谁批的货,都算是咱两人的,我们平分。”见我默不作声,高小菲继续解释说:“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今天我批了六百条,你批了六十条,平均一除,就是每家批的货了,也就是三百三十条。明天早上,咱们把各自的货清理一遍,点好数,然后,统统放到我的库房里,我的库房宽敞。我们每天下行分一次钱,从现在起,我们就是真正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显然,高小菲是怕我多心。 “是不是先给吴老板汇过去一部分加工费?我怕吴老板那边不放心,到时候催我们就不好意思了。”我对高小菲的义气之举感激涕零,但又不便直说,只好打了个岔。 “我刚才给老吴打过电话,让他继续发空运。老吴一听,激动地在电话里一通嗷嗷叫,好像比他自己挣钱还高兴似的。”高小菲边说边哈哈大笑起来。 5 接下来的日子里,生意重又恢复了往日的红火。现在,我连“光明”市场的大门都很少进了。每天早晨上行,就直接打车到高小菲的库房。库房离市场挺近,在一条僻静的胡同里,是一座旧式楼房的一楼。有拿货的人,服务员就往这里领。尽管三月的天气还比较冷,风也吹得硬,但阳光很温暖,照在身上让人有种懒洋洋的感觉。我跟高小菲每人搬一条小板凳,坐在楼前批货。当天的货批光了,我才偶尔闲人似的进市场里溜达一圈,顺便收一收小卖的货款,然后,就找大平、小卫哥俩喝点小酒。日子过得悠闲而自在。 在去机场提最后一批货的路上,高小菲摇下车窗,指着道路两旁泛绿的树木,对我意味深长地说:“老天保佑,如果这天早一个星期热起来,我们这次可能就得白玩了。看来,人算不如天算哪!” “经过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考验,我算是长足了见识,就算这批货不赚钱,闹个白玩也过瘾呀。”我得意洋洋地把头探出窗外,迎着温馨的春风,大声说:“高姐,我们什么时候去广州呀?我们再干它一把大的,现在我手都痒痒了。” 高小菲沉默着没有搭腔。 “怎么了?你咋不说话?”我好奇地问。 “下次,你还是自己去吧。” “你什么意思?不想再跟我合作了?”我禁不住问。 高小菲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目视前方点了点头。 我尴尬地掏出根烟点上,也是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宁海大师说,我们俩最近不宜合作。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合作,他说他现在也吃不准,只能慢慢等待下一次的缘分了。” “上次他不是说我们俩很合财吗?” 高小菲犹豫了一会儿,说:“上次是上次,现在是现在。昨天宁海大师特意给我打来电话,说我最近的生意一个人干比较稳妥,尽量不要与别人合作。尤其是不要跟你这种年轻、帅气的小伙子合作。” 我悻悻地“哼”了一声,装作无所谓地随着车内的音乐摇头晃脑。既然高小菲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再说就有点软骨头了。好像没有她,我连生意都不会做了似的。 “生气了?”见我一直不再吭声,高小菲用她那骨节粗大的手指轻轻戳了戳我的头皮,“你放心,只要老天爷允许,我选搭档第一个就选你。到时候,我们的合作会更默契,干得更漂亮。”高小菲不停地安慰我。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句千年古训,用在现今的生意场上,照样行得通。想到这儿,我释然地笑了,望着怅然若思的高小菲,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屏住呼吸,迅速地捧起高小菲的脸,在她的额头上狠狠地嘬了一口。躲闪不及的高小菲双手捂住脸颊,害羞地把头扭向窗外。 除了一个吻,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感激和报答这个叫高小菲的女人。 第十二章 1 我打车来到琪琪家楼下,刚拉开出租车车门,一段低沉、忧伤的旋律从楼上飘进了我的耳际。我点上一支烟,默默地站在楼下,欣赏着琪琪的琴声。我想像陶醉在黑白琴键中的琪琪,白皙修长的手指正在轻快地舞蹈,等待爱人的如期而至。 自从琪琪虹辞了夜总会的演出,每晚,都是坐在琴凳上,边弹奏着美妙的音乐,边耐心地等待着我的到来。等我进门后,琪琪将已经洗好、切好的菜放进大勺里烹炒。系着花围裙的琪琪俨然像个标准的小妇人,欢快地在厨房和客厅间穿行,嘴里还哼着歌曲。饭后,琪琪在狭窄的厨房里洗洗涮涮,然后泡好茶,温柔地坐在我身旁,“是不是很累?” “一天站下来,腰酸背痛的,还用说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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