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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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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伟低头看看,却没有伸手。 她转手就把钞票扔在我怀里:“那你就先拿着吧。” 我把它们放在手心里上下掂一掂,居然噗嗤笑出来。这挺括的质感如此熟悉,从老钱手里接过时的感觉,和此刻真的没什么区别。 真的,我的确感到可笑,世界上的事真是滑稽! 老钱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甭以为那罗茜是什么救世主,这女的能混到今天可不是什么善茬儿,只怕这回她是想人财两得,盯的也是清关生意。” 把钱放在沙发上,我拉开门出去,没有说任何告辞的话。 沿着大路往家的方向走,街道上人来车往,我觉得吵闹不堪,闪身躲进路边的电话亭,从玻璃里面满心迷茫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这些路人当中,是否也有二十二岁的女人,象我一样在短短九个月里拥有这么多摧心的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封闭的电话亭里温度渐渐升高,空了一天的肠胃开始翻江倒海一样地折腾,我蹲在角落里,直吐得精疲力尽。 外边有人不停敲着电话亭的门,我不耐烦,抬起头瞪着他,可能被我邋遢的样子吓到,那人退后一步,满脸惊疑地打量我。两人对视几十秒之后,他终于败退,转身跑了,跑得飞快。 我把脸埋在膝盖间笑起来,我猜他肯定把我当做精神不正常的人,不正常就不正常吧,我已经丝毫不在乎,这本来就是一个疯狂的世界。 后来我感觉到被人抓着肩膀用力摇晃,“赵玫,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儿。”我抬起衣袖抹抹脸,镇静地站起来,“邱哥,我们回去吧。” 邱伟拉开车门没说什么,但看我的眼神就象看一个陌生人。 到了公寓楼下,邱伟为我解开安全带,侧头凝视我半晌:“嘉遇让我照顾你,我没做到,真的是……唉……” 他深深叹口气。 我笑笑:“你叹什么气啊?根本就不关你的事。” 他不说话,闷头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想起我:“要来一根儿吗?” “不用。”我摇摇头谢绝,“邱哥,你能再帮我找个工作吗?” 他叼着烟卷回头,困惑地看着我。 我这才想起,他一直不知道我在外打工的事,于是解释:“嘉遇受伤那天,我没打招呼就离开商店,让老板给炒了。” “你为什么要去市场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你一个学生,怎么吃得了那种苦?” “我没钱了,手里一点儿钱都没了。” 他一哆嗦,烟头差点儿落在地上:“你们家没给你生活费?” “我们家正需要钱。”我把脸转到窗外,慢慢说,“我妈转了慢性肾衰竭,一个月要洗几次肾……” 他不相信:“嘉遇给你的,你就没留下一点儿? “没有,他比我更需要。” 他无言地看我半天,后来拿出钱包,抽出里面所有的纸钞,美金、格里夫纳胡乱混在一起,统统都塞在我手里:“先拿着,回头我再给你送点儿过去,就别去打工了。” 我把钱放在他腿上,推开门下车。 “赵玫。” 我站住,回过头说:“邱哥,他已经欠你太多,我不能再欠你的。”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顿时喇叭长鸣,嘀嘀响了很久。 我怔了一下,依然加快脚步进了电梯,低头按下关门键。 再多的苦累我终会习惯,可是我不想看到别人同情的脸色,因为我怕自己会可怜自己,再也没有坚持下去的勇气。 几天后还是瓦列里娅帮我在市场又找了份看店的工作,所以她的婚礼,为着礼貌起见,我也要去观礼。 她虽然已经有了伊万,却是第一次正式的婚姻,难免兴奋和紧张。 婚礼当天,我向老板请了半天假,直接从店里赶过去,但仍然迟到了。等我气喘吁吁拉开教堂的大门,牧师已经开始让新郎新娘在上帝面前宣誓。 新郎是个长相非常普通的人,起码比瓦列里娅大十岁。但是看得出来,出身背景都很好。重要的是,对她呵护备至。 我找个座位坐下,恰好牧师在问他:“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她,对她忠诚直到永远?” 新郎转过头,深情而持久地凝视着他的新娘。新娘子穿着贴身窄窄的白色婚纱,金发上一顶小小的栀子花冠,美得几乎不象真人。 牧师再问一句:“你是否愿意?” 他拉起新娘的手,清楚明白地回答:“我愿意。” “那么你呢?”牧师转向瓦列里娅,“你是否愿意,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都将毫无保留地爱他,对他忠诚直到永远?” 瓦列里娅羞涩地低下头:“我愿意。” 祭坛下安静的人群起了一点儿小小的骚动,显然被这场面触动。 身边的老太太抽出手绢印着眼角,“真是美丽,对吗?”她抽泣着问。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脸上痒酥酥的,似有什么凉凉的东西爬过脸颊。 “美丽的人,美丽的爱情。”老太太还在感动中继续。 忽然间我无法忍受,旁人的幸福简直让我嫉妒得发狂。我站起来快步离开教堂,并没有看到新郎新娘交换戒指和亲吻的场面。 站在教堂外的街道上,我仰起头假装看着天空,其实是为了隐藏满脸的泪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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