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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小冬?你还好吧?”苏笑被她弄得有点儿蒙。

  “嗯,有事?我今晚有空。”

  “啊,真的?太好了!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首映式。”

  “好!”

  第二十一章 无果的爱恋

  那天的电影首映式还是没看成。挂了电话,李木鱼倒是没说什么,只拿起车钥匙,说要送她过去。她拒绝,他坚持。一来二去正僵着呢,李木鱼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单手撑着墙,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孟小冬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按照他说的,冲进卧室,从抽屉里翻出药用喷雾。幸好发作得不太严重,折腾了半天,李木鱼缓缓平复,躺在床上累极而眠。她给李默打了个电话,没有告诉他李木鱼哮喘发作的事,只是说他大概明天回去。

  坐在床边,夜色很宁静,孟小冬想了很多。

  烂掉的龟壳就像碎了的镜子,就算能粘起来,看到的,依然是支离破碎的世界。李木鱼的强势,逼得她无法再逃。她知道,李木鱼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他想要的,不过是个回答。

  孟小冬觉得展阳阳说得其实没错,在感情上,她真的很自私。现在想想,她似乎没有资格去疾言厉色地指责展阳阳对齐薇造成的那些伤害,她自己不也在犯着同样的错误吗?她曾以为,逃避可以免去伤害。但是,很多事已经到了必须面对的时侯。

  走到阳台上,她给苏笑打了个电话。他很沮丧,因为她的爽约。她向他道歉,说刚才那只是不得已而为的借口。她说她喜欢的人不是他这种类型,所以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开始的可能。她说,为了避免给对方造成困扰,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电话那头儿,苏笑始终沉默。挂断前,苏笑突然说,就算谈不成恋爱,以后也可以做朋友。

  孟小冬笑着拒绝了。她说以相亲开始的男女,很难把友情处理得毫无杂质。

  挂上电话,已是凌晨两点多,她却睡意全无。

  天刚蒙蒙亮,李木鱼就醒了。他见孟小冬还在,颇为诧异。

  孟小冬倒了杯水给他。润了润嗓子,他问她为什么没去看电影首映。

  孟小冬哭笑不得,说那只是借口,被他逼急了的借口。

  李木鱼笑,说这种拙劣的借口只会害人害己。

  孟小冬叹气。他的嘴,永远犀利得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喝完水,因为药效的缘故,没过一会儿李木鱼又沉沉睡去。迷迷糊糊的,他还不忘告诉小冬去李默的房间休息一会儿,等睡醒了他会送她回去。

  孟小冬敷衍着点点头,帮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把凌晨时趴在餐桌上写好的信工工整整地放在茶几上,换好鞋,独自离去。

  面对李木鱼,她无法做到像面对苏笑那般潇洒。

  第二天,孟小冬就动身去了乡下。过完九十大寿,二舅就把姥爷接到了乡下。姥爷在那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老妈让她去把姥爷接回来。

  孟小冬在乡下陪姥爷住了一个礼拜,种种花养养草钓钓鱼,日子过得很惬意。

  乡下的生活很宁静,最舒服的莫过于拎着马扎,跟姥爷溜达到村子西头的水库钓鱼。

  这天,坐在水库边,姥爷随口提起了李木鱼。尽管只在寿宴上见过一次,可老人家对他的印象却极好。

  姥爷问她跟李木鱼进展得如何,什么时候让他去家里吃个饭,好好聊聊。小冬笑着摇头,说两人距离太远,不适合发展。

  姥爷摸摸她的脑袋,没有继续问,兴致勃勃地教她钓鱼。

  其实孟小冬不喜欢钓鱼,她耐不住性子。姥爷说,年轻人太毛躁,多钓钓鱼,有好处。

  甩下鱼钩,剩下的就是等待。等着浮标晃动,等着拉竿收鱼,这是个很乏味的过程。姥爷却说,钓鱼享受的,就是这等待的过程。饵下了,鱼会不会上钩,谁也不知道。盯着浮标,想象着下一秒它就剧烈晃动起来的情景,时间就在这想象中很快过去,沉浸其中的人,绝不会感到无聊。

  姥爷还说,男女之间的相处,其实也像钓鱼。谁是鱼谁是饵,这事说不清楚。饵下了,鱼上不上钩,谁也说不准。鱼上钩了,拿回家是红烧是清炖,个中滋味,只有吃的人知道。有耐心的人坐在河边,连乌龟都钓得上;没耐心的人,就算直接下网,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空。

  孟小冬回味着姥爷的话,有点迷茫。

  姥爷哈哈大笑,随着浮标晃动,一尾鲜活的鱼儿甩入篓中。姥爷说,他看这李木鱼就是个耐心的钓鱼人,撒下的饵也够香浓,可惜河里那只小乌龟总是在钩边游啊游,就是不张口。

  孟小冬无语,老顽童的思维果然够彪悍。

  姥爷说,看人得看心。那些个浮华的外表最容易迷人眼球,李木鱼这孩子,骨子里透着的踏实稳重,实在是让人欣赏。

  孟小冬听明白了,姥爷转了这么大的圈子,是在给她上爱情辅导课。她索性横下心,很直接地告诉老人家,她已经把李木鱼拒绝了。

  姥爷听了,笑呵呵地重新甩下鱼钩,不紧不慢地问她为什么。她偎在姥爷身边,摸了摸他那花白的长胡子,酝酿了半天,才讷讷地吐出几字:“因为自卑。”

  姥爷听罢,盯着浮标出了会儿神,缓缓地道:“小冬啊,自卑这个东西,是心里的魔障。你要是被它压着,它肯定会如影随形地跟你一辈子。可你要是能把它压下去,你就会发现,它就像纸老虎一样,气势一挫,很快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小冬鼓鼓嘴,不服气,问姥爷那些客观条件造成的差距,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消除。

  姥爷摇摇头,习惯性地捋着胡子,言语间满是了然,“傻孩子,看你这么大了还没有成家的打算,我琢磨着你肯定在感情上受过挫折。少晏那孩子太护着你,从小到大,碰上什么事都是他冲在前面帮你解决。你们兄妹感情好,我很高兴。可长久这么下来,磨掉的是你身上的那股遇事知难而上的劲头。小冬,姥爷问你一句:假如少晏不是你哥哥,你会不会喜欢上他这种类型的人?”

  孟小冬很蒙,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心虚,猜不透姥爷这话里的含意。犹豫了半天,她憋出三个字,“不知道。”

  姥爷拍拍她的肩膀,“你会不会喜欢暂且不说,我看得出,要是没有兄妹这层关系,少晏对你,倒一定会是喜欢的。”

  孟小冬沉默。

  姥爷慢条斯理地掏出烟袋,叩了叩,打火点上,惬意地吸了两口,望着岸边的芦苇荡,悠然道:“小冬啊,你和少晏都是好孩子,唯独在感情问题上,是一个赛一个的让人着急。岁数都不小了,还成天晃荡着一个人对付日子。前阵子,我看中央八台放的韩国电视剧,好像叫什么《蓝色生死恋》的,你看过没有?”

  孟小冬一惊,抖抖肩膀,盯着姥爷脸上纵横交错的褶子认真瞧了半天,摇摇头,“姥爷,《蓝色生死恋》我没看过。但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天龙八部》。我发现,您现在整个儿就是一”天山童姥“男性版。”

  姥爷咧嘴大笑,举起烟杆敲敲她的脑袋,“别看我岁数大,思想可不僵化。等回去,我准备让你妈给我买台电脑,学学上网,也了解了解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世界。别打岔儿,说起那电视剧,里面讲的就是哥哥爱上了妹妹,看得我是又闹心又添堵啊。不知怎么的,看着看着,就想起你跟少晏。你说你俩这个人问题好歹给我解决一个,也能让我安生点儿。”

  孟小冬蔫了吧唧地蹲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随手划拉,半天没说话。

  过了没多久,又有鱼儿上钩。姥爷把鱼放进篓里,收起钓竿,熄了烟袋,祖孙二人沐着夕阳溜溜达达地往回走。

  一路上,姥爷谈兴很高,说了很多话。孟小冬心不在焉,反反复复就记住了一句:“叫了二十几年的哥哥,定型了。不管发生什么,这一点都变不了。”

  乡下的夜色很宁静,少了车水马龙的喧嚣,多了几分鸟鸣虫啼的生趣。

  家里人睡得早,孟小冬每晚都等家里人睡觉后才给二哥打电话。每次拨了二哥的号码,响两声,对方便按掉,接着就会给她打回来。

  二哥最近心情不错。电话里,他话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听她说,说家里的趣事,说乡下的生活,话题多半都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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