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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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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爸爸显然早有吩咐,司机一直把车开到一家日式餐厅停下。三人进了包厢,何爸爸问他们想吃什么?何如初一路板着脸,哪会回答,钟越说随便。何爸爸便照女儿以前喜欢的,叫了满满一大桌。钟越提醒:“伯父,我们吃过晚饭了。”何爸爸说知道,笑着说:“年轻人消化快。慢慢吃,咱们多说说话。”一连声招呼钟越吃,又对何如初说:“初初,这家的寿司做得特别好,你一定喜欢。”还夹了个放在她碟子里,又是拿杯子又是拿调料。她见父亲叫的都是自己爱吃的,喉咙便有些哽,但还是既不肯吃也不说话,只闷闷地坐在那里。 何爸爸看女儿见了他还是这样,一言不发的,又愧疚又心疼,加上自己连日来诸多的烦心事,他也不吃东西,光喝酒,一杯接一杯。钟越见他们父女俩这种情形实在太奇怪,觉得他应该做点儿什么,便说:“寿司真不错,挺好吃的,你尝尝看。” 她摇头。钟越一再劝她:“你尝尝就知道了。”在桌底下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能这样。她抬头看他,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得勉强吃了一个。何爸爸见状,立即多夹了几个放她面前,她也默默地吃了。 何爸爸心情立时大好,问:“初初,该考试了吧?什么时候回家?”她还是如雕塑一般,不闻不语不答。钟越推了推她,笑着说:“伯父跟你说话呢。”她这回连钟越的面子也不给,索性扭开头。钟越便寒暄道:“我们这个月底就放假了,何如初他们应该也差不多。” 何爸爸跟钟越随便聊了几句,注意力又放到女儿身上,微微斥道:“爸爸跟你说话呢,怎么这样呢?不像话。” 她忽然抬头,眸光直逼视着他:“回家?妈妈呢?你为什么不回家?” 问得何爸爸狼狈不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妈妈当然是在家里,身体不好,所以没来看你,但是她很想你。”顿了顿,又说,“家还是家,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总要回家的。”语气十分感慨。 她甩头,“我不回去,那里有血。” 何爸爸心一痛,知道她当时是被吓坏了,所以现在连家也不敢回。他缓和了语气,对何如初说:你先回来,住的地方不用担心。愿意住以前的房子也行,愿意住外面也行。” 她沉默半晌,然后问:“妈妈一个人在家吗?”何爸爸便说:“当然不是,家里还有阿姨。”她有些生气,逼问:“那你呢?你为什么不回家?”眼圈逐渐红了。就是因为他不回家,所以现在她才没家了! 何爸爸按着额头,无力地说:“初初,你还小,我跟你妈妈的事你不懂。有些事情,时间长了,就像一团乱麻,理都理不清,所以,才会有‘快刀斩乱麻’这句话,可是这把刀是见血的。” 何如初忍不住哭了,说:“我只知道,妈妈差点儿死了!”何爸爸见女儿哭得伤心,心里更不好受,半晌才说:“不错,都是爸爸的错,让初初这么难过。” 何如初哭了半晌,揩了揩眼泪,哽咽着说:“你走吧,我要回去了。”说着站起来。何爸爸见女儿还是不肯原谅他,也不肯再叫他爸爸,心痛地拉着她手说:“初初,你这孩子,说这样绝情的话,不是叫爸爸伤心吗?爸爸平日白疼你了!” 这话说得何如初又哭了。现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爸爸终归是爸爸,和以前一样疼她,可是家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呢?何爸爸忙拍着她说:“乖,不哭不哭,是爸爸不好……”她好不容易止住泪,抽着鼻子说:“我要回学校。”何爸爸忙说“好好好”,还不忘让人打包了一大盒她爱吃的寿司。 钟越跟在后面,心里满是感慨。 回来路上,何爸爸跟他们一起挤在车子的后座,对何如初问长问短,先问她吃得习不习惯、衣服够不够穿、有没有生过病、住的宿舍条件怎么样,还问要不要搬出来自己住……何如初不耐烦地说:“早适应了。”短短一句话,可以想见女儿吃过多少苦,孤身在外,举目无亲……令何爸爸更觉心疼。 车子直接开到“菊苑”门口,何爸爸从车里拿出一个盒子,说:“这是手机,以后随身带着,有事就给爸爸打电话。家里的号码、爸爸的号码都输进去了。手机费直接从爸爸这里扣,不用操心。” 她十分意外,没想到父亲竟然买了一部手机给她。那会儿,手机这玩意儿还算是新潮物件,称得上是奢侈品,在学生中十分罕见。就连国际学院这样的学校,也没几个人有。她曾见夏原摆弄过,也没见他怎么带在身上。 何如初默默地把手机接在手里。何爸爸又叮嘱了许多话,特别是让她考完试就回家,说姑姑也会回来过年。还给她带了不少家乡的特产,又跟钟越客套几句,这才去了。 车子开了,钟越和何如初都已经走了,何爸爸还摇下车窗,频频朝后看,直到再也看不见女儿的身影,才关了车窗。 第二十九章 等待是幸福的一种仪式 钟越擦了擦何如初犹湿的眼眶,对她说:“什么都不要多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她拉住他,不让他走,“你再陪陪我,好不好?”因为刚哭过,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怎么能拒绝她这样楚楚可怜的请求,于是摸了摸她的头发,表示安慰。两人开始沿着柳堤边走边聊。 何如初闷闷地说:“我知道,爸爸在外面有其他女人,妈妈才想不开的。妈妈那么伤心,差点儿就死了……我和妈妈是不会原谅他的……”钟越扳过她的肩,说:“这是大人的事,我们管不了。我们能做的就是管住自己,其他的,唯有听之任之。好也罢坏也罢,只能接受下来。” 她把手伸到他腰间,主动抱住他,“钟越,我心里怕得很。”都到这地步了,父母大概要离婚,家里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他明白她的感受,喃喃地哄道:“不要怕,有我呢。”沉稳的声音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听得她渐渐安静下来。 路边有长椅,两人过去坐着。气温虽低,幸好晚上没风。周围黑漆漆、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树脚下还堆着一堆堆的残雪,白天融化后晚上又结成冰,灯光下晶莹剔透的。钟越问她冷不冷,把她的手放自己口袋里,轻声说:“怎么又不戴手套?围巾呢?”其实他自己也不习惯戴。 她转过来,把两只手都塞到他的口袋里,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睛黑亮黑亮的,像冬夜里的一抹星辰。钟越疼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笑着说:“冰凉冰凉的。”她的鼻头红红的,泛出健康的光泽,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小脸如玉般洁白。她埋头蹭在他胸前,深深叹了口气,问:“钟越,你身上为什么这么暖?” 她在他怀里动来动去,像只不安分的兔子。他低声斥道:“坐没坐相。”她不理,偏要往他怀里挤。她把头搁在他胸前,仔细聆听,小声说:“钟越,我听到你心跳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喏,就是这样跳的。” 他伸手摸她的头发,渐渐地往下,摩挲着她的后颈,感觉那里滑腻、柔软又温暖,心里不由得一热。她笑着躲开,“痒——凉凉的……”他情不自禁地感叹:“如初,你头发摸起来真舒服。”凉凉的,滑滑的,似水如缎。她摇头说:“我不喜欢,妈妈说我头发太硬,女孩子头发要又细又软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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