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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连—平壤—哈尔滨—北平

  我是1947年4月11日在大连出生的。据我爸的传记里讲,从1947年到1949年初,我们一家从大连又到了朝鲜的平壤。我父母作华侨工作,组织群众支持解放战争的前线。后来又到了哈尔滨。我爸任南岗区区长,维持治安,组织生产,支援前线,并且安置国民党的起义将领和被俘将领。后来还负责接待从国统区来的、准备建国后参加新政治协商会议的民主人士,比如沈钧儒、章伯钧、蔡廷锴、李济深、茅盾、章乃器、柳亚子、马寅初、洪深、翦伯赞等。那些民主人士大部分都是南方人,国语讲不好。而我爸是新加坡的归侨,会讲广东、福建的各种方言,包括客家话、广府话、海南话、台山话和闽南话,所以和他们沟通起来比较方便。可以给他们答疑解惑,让这些还很少与共产党打过交道的人们感到很亲切。

  再后来,北平解放了,1949年4月,我两岁的时候,我爸妈就带着我一起南下进了北平。我们就住在中南海里。

  那时候,中南海到处是荒草丛生。亭台楼阁里到处是马粪,一片狼藉。因为平津战役期间,解放军围城的时候,“国军”傅作义在北平的部队就驻扎在这里。于是,住在中南海待命的干部就开始打扫卫生、清理垃圾。

  有一次,几个归侨干部议论,中南海里水草太多,如果找来草鱼养在里边一定可以改善水质情况。当时负责管理中南海的同志听了他们的意见,立即给正在江南前线打仗的部队发了电报,在战争之余运来了一批草鱼苗。养上草鱼之后,中南海的水很快就清了。有一次,朱德总司令在瀛台附近钓鱼,见到我爸,招手叫他过来。我爸走到他身边低声地问道:“朱老总,今天钓了几条?”他摊开手说:“没得,不知为什么,明明见到水里有好多鱼,可它们就是不上钩。”我爸没有说什么,却蹲在一旁,静静地观看,突然他想起了养草鱼的事,就在原地拔了些草,编了一个小环,对朱老总说:“朱老总,换个诱饵试试。”老总奇怪地说:“用草做诱饵真新鲜,我试试看。”果然,一条鱼上了钩,老总开怀大笑。

  六月盛夏,绿树掩映的中南海显得格外繁忙,装着各种建筑材料的车辆来来往往,一些维修殿堂的工程正在紧张地进行,其中怀仁堂工地特别热闹。我爸记得在入住中南海时,怀仁堂仅仅是一个四周围着平房的大院,院中间有个简陋的大顶棚,但过了个把月,顶棚换了个高大的屋顶架,四周立了新柱子。我爸听人说,怀仁堂要盖成一个大礼堂,是由中国鼎鼎大名的梁思成建筑师设计的,将来新政协会议就在这里召开。

  开国大典台前幕后

  最让我爸一生自豪的就是他参加新政协的工作,任中国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第六小组的秘书。这第六小组的工作就是:在广泛征求意见的基础上,制定新中国的国旗、国徽、国歌、国都、纪年等方案。现在中央档案馆的有关原始文件,大部分是我爸的手迹。他记录了国旗、国歌诞生的全过程。有各界政治家和画家、音乐家们讨论时的发言,有全国各地应征的来稿稿样和说明,有周恩来和毛泽东的最后发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第一面国旗,是我爸受周恩来总理的派遣,骑着自行车经长安街去前门大栅栏的一间旗帜社缝制的。向全世界发布国旗图案的电文,是我爸和梁思成等人一起草拟的……

  近年,我爸几乎年年的国庆日都被请到各地电视台去讲国旗和国歌诞生的故事。2003年,我女儿大学毕业后,在中学当音乐老师。教育系统发的统一教材的光盘里,竟然就是我爸在讲国旗和国歌是怎么诞生的。2006年10月7日,我爸88岁生日的时候,国旗班的代表也来到了生日宴会。他身高近一米九,雄赳赳地给我爸敬军礼,还把天安门国旗的纪念品送给我爸。那一天,郑奕钧先生著的《归侨彭光涵的——往事·今事》由北京大学龚诗贮基金赞助,香港社会科学出版社有限公司出版了。该书被列为“北京大学华侨华人研究中心丛书之二十七”。该书是郑奕钧、刘玉仙夫妇在退休之年耗时四载根据我爸的口述和资料写成的。现将该书有关国旗和国歌是怎样诞生的部分摘录如下——

  1949年6月15日,中国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在北平中南海勤政殿开幕,……迎接新中国的诞生。

  九月十六日常委会第一次会议决定设立六个小组,分别进行各项准备工作:……第六小组拟定国旗、国歌、国徽、纪年、国都等方案。

  第六小组组长是著名教育家、中国民主促进会主席马叙伦;副组长是当时北平军管会主任、市长叶剑英,作家沈雁冰(茅盾);组员有著名政治家、作家、戏剧家、历史学家:张奚若、田汉、马寅初、郑振铎、郭沫若、翦伯赞、钱三强、蔡畅、李立三、张澜、陈嘉庚、欧阳予倩、廖承志等共十六人;秘书彭光涵。当时他们中最大年纪的是张澜先生,77岁。最小的是廖承志,41岁。他们现都已故世了。彭光涵当时才31岁,现在也88岁了(2006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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