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时尚阅读 > 错过你为遇见谁 | 上页 下页
六一


  他凑近了才听清楚,我说,够你个头。

  我当时的状态,是随时有可能吐在他身上,劝也没用,于是他暂且放手,随便我自己跌撞着往前,但只要离车道近一点,他就把我给拖回来。

  就这么的,我在他身边大约一米的范围内来回打转,转眼看他点一支烟,二话没说就伸手从他指间拿过去。

  我至今感谢齐享那时没说好女孩不抽烟这种废话来折磨我,他只是重新抖出一支来点燃。我被呛得咳起来,他也就象征性地拍一拍我的背。我气流渐渐平顺,仰起脸,嘴唇对他吐一缕烟。

  他看着我,拧眉笑一笑。

  老实说,彼时在酒精和绝望的困厄之下,我大致知道自己是不是成心的,女性,最纯真的女性,她也会明了,哪些动作是危险的,是有可能让道德在你身后踹上一脚,把你踹出好女孩队伍的。

  但是我那会儿,就是克制不住。我描述过的那只鸽子眼在心里不停转动,难受得要命。是个不讨厌的男人就可以。

  齐享低头注视我,大概在想,这个女孩子,她执著地要坏一坏,她这是坏给谁看?电话都打串了,该在的不在场,她白坏了。

  但也许因为我年轻,长得不难看,他还是配合了。

  ……

  我还能说什么呢。酒醒了就指责别人趁人之危,当受害者当然比较容易。我都不知道该先给自己还是齐享一个耳光。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刚才挣扎的时候把一小撮头发都扭断在他指间了。

  齐享后来告诉我,之前他还试图跟我好好交流一下,如果我不反感他,能不能试着好好相处?他想说,其实他挺喜欢我,从第一次见就印象不错。

  就是看到这撮头发他才想,算了吧,她都这样了,自己弄得像个强奸犯,有什么意思。

  5

  第二天是周日,我到中午才起床,真不想落下懒惰的话柄,但我接近凌晨才睡着。

  我面如锅底地下楼,在餐桌前坐下来,又觉得自己这样颇为不像话,站起来到厨房帮曾伯母端菜,迎面撞上齐享。我们彼此没看见一样绕过去,他把一盘糖醋鱼端上桌。

  厨房餐台旁边,曾伯母正打掉曾妹妹试图偷食的手:“小爪子拿开。”

  “哇。”我凑趣说,“很丰盛嘛。”

  “今天下午小齐就要搬走,给他饯行。”

  我反应过来,松口气的同时,有种当事人的不自然:“蛮突然的。”

  曾妹妹到底得手,舔指头,一边对我耸耸肩,意思是谁让你那么惹他,活该。

  席间曾叔叔举杯对齐享道:“小齐,你说公事,那我就不挽留了,六个字,好好干,常来玩。”

  曾妹妹鼓掌:“好,好,我爸真是民间诗人,押韵。”

  大家都笑,两个男人把酒喝干净。

  “干了?随你爸,爽快!坐坐,坐!好,开席之前——”曾叔叔筷子弄成个七上八下状,指点,“容我卖个关子,让你们三个小的猜,哪样菜是你们齐哥哥做的。”

  我们面面相觑,曾伯母开口:“哪有你这样的,总得让人尝过了再说话,来,看吃不吃得出来。”

  我认定,那一团黑炭头似的糖醋鱼就是他的杰作,夹一筷尝尝,味道还可以,有点咸,我扒口饭下去,抬眼看看他。

  我又不是感知障碍,装糊涂是一回事,但联系所有事情想一想,这个男人出于情欲也好怎么样也好,从表现来看,大致是不讨厌我的,如果可以,谈个恋爱什么的,都是最优化选择。

  可是你听听,多么可悲,最优化选择。他多么好,也不是无可选择的那一个。彼时我处于殉难般的情绪里头,对感情的其他可能性,都觉得索然无味。

  糖醋鱼我只动了那么一筷,就再也不去看一眼,我和两个小孩,最中意的是一盘小春卷模样的甜品。这个东西的做法是这样的,香蕉竖切,蘸蛋清滚一层椰蓉,加了虾仁、鲜贝和海参,再裹一层面,油炸。

  所以它微甜,而且鲜,个头也小,比手指饼干大不了好些。馅料切成细细的丁,我当时没尝出来有哪些,放心大胆地吃了好几个。

  曾伯母笑眯眯地,把最后一个夹给我:“这个味道不错是吧?”

  “嗯,这是什么?小春卷?”

  “小齐。”她兴致勃勃地问,“这叫什么来着?”

  “蕉香海鲜卷。”

  “海鲜?”我想,惨了。

  “这就是小齐做的,没看出他这么细秀是吧?”

  “咳咳,咳……”

  “姐姐,怎么啦,怎么啦?”

  翌日我的胳膊上就起了小红点,还轻微腹泻,我是海鲜过敏体质。我坐在洗手间抓抓抓,恨恨地想,八字不合,八字不合。

  旁边有人冲水,门扇开关,然后有女声:“你也在这?”

  “你也在呀?”

  一听声音,都认识,律所的两个。我想笑,寒暄真是好东西,从来不挑三拣四,什么场合都能进行。

  其中一个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哎,我觉得,不会吧?”

  “你说哪个?”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