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时尚阅读 > 错过你为遇见谁 | 上页 下页 |
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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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了,太麻烦……” “麻烦什么。”曾叔叔不由分说,“我侄女到上海来让她住外边?笑话嘛。我儿子女儿都放假在家,过段时间我们另一个老同学的儿子,可能也会过来,我们老的聚不了,让你们小的聚一聚,多热闹。” 他这么说我再客气就虚伪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客气,因为这位叔叔还在继续:“讲到我们三个,我,你爸,还有你那个齐叔叔,当年在L大,那是……” 他啧嘴,自己的青春,那总是不可复制的,且妙处难与君说。 我低调地嗤了一声。 姓什么不好,姓齐。 我还记着那天晚上的事,并且非常介意。 在二〇〇二年夏天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齐享说,他是很伤自尊的。 比如说在论坛聊天室聊天,和傅辉一干人等聊得正投机,齐享上线,我噌就隐了,留傅辉在那儿纳闷地自言自语:“庄小妹?庄小妹?刚还在线,怎么■溜就不见了——哎齐你来了?” 比如说他给我打过电话,我一概不接。 我们后来谈论到这件事,他说,庄凝,你当时在电话里哭得打哆嗦,而且一听你说话就知道你醉了,我倒是不想费这个事,行吗? 他说的这些我一个字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是在马路上,他凑过来,我们两个人,嘴里淡淡的烟草味混在一块儿。 你就胡说,我干吗打给你,我干吗不打给我妈? 他看看我,的确你不是打给我的。 沈思博的号码在已接来电第一个,齐享的在已拨第一个,我那个晚上,三伏天被酒意激得全身冰凉时,对着电话说的是,沈思博,我好冷。 我来上海一个多星期,才在盛名远扬的南京西路一间咖啡馆里,见到久违的骆婷同学。 这场面不用赘述,故事里寻常见,沙发阳光和老音乐。骆婷坐在我的对面,我们俩从重逢的喜悦中出来,彼此现在又回到各自的心事里,都懒洋洋的,她问:“怎么想到来这儿实习?” “乐意呗,没来过呗。” “那你住哪儿呢?” “那个叔叔家。” “住得下吗?” “两层小楼呢。” 她嘀咕一句:“有钱人。” “是啊。” “你爸的老同学?” “嗯,不过要是换了我爸住洋楼开奔驰,那事情大发了,等着别人查上门吧。” “至于吗?” “公务员就这样,基层吧特没劲,好容易年纪一大把混到高层了,搞不好又犯事儿。” 她笑笑:“对了,说到公务员,你知道齐师兄辞职了吗?” “不知道。” 她没注意我的语气:“他还真是……唉,怎么说呢,挺敢的,多少人争都争不来的职位……” 我一杯饮料见了底,吸管瘪了还咬着,含糊说:“骆婷,你对他没感觉了吧?” “说什么呢?”她矢口否认,但过了几秒钟还是问,“你看出来了?” “你以为呢?” 她顿了顿,字斟句酌地慢慢道:“喜欢嘛谈不上,崇拜吧——不过别说没有选择,即使有,我看我也不会选他。” “对嘛。”我松口气,“这人其实不是好人……” “真的庄凝。”她大概没听我说什么,“我纠结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就想开了,喜欢一个人多累啊,尤其他没有多喜欢你。” “嗯,患得患失,神经紧张。” “对啊,太在意了,就没法从容,一时太卑微,一时又太自尊,谁受得了这样的情绪化?所以你看,人一般很少能跟自己最爱的那个在一起,反而一般爱的,容易天长地久,这是一个非常要命的悖论,但我们……” 她耸耸肩,姿态特别的看破红尘:“无能为力。” 我靠到椅背上,熬忍过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烈心酸。是啊,爱这个东西多任性荒唐,单是眼下在座各位,一说起来,大约个个都上过它的当。 有年轻曼妙的女人,黑发盘成简洁的髻,穿白色无袖衫,面前一杯水雾缭绕,对着笔记本,在键盘上十指如飞,偶尔停下,独自微笑叹息。 有看上去相亲中的男女,搅动杯中液体,有分寸有保留地交流,又彼此配合地点头。 有三五知己好友,相谈甚欢,偶尔哗然大笑,旋即对四周抱以歉意的一瞥,再压低声音。 其实也有情侣,正凑在一起看菜单。 但我想到他们此时多么恬淡,却有可能都和我一样,曾经或将要熬过这么一两段艰难时期,即使是熬过去了,心底也会有一个缺。这个缺小隐于感官愉悦,中隐于奔波生活,大隐于绵绵流年,却一直是要隐隐作痛的,那时候的我,绝不信它能痊愈。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除了天气乍热之外,没有其他什么太值得一提。曾叔叔本人比较忙,我在他的律所跟着一位姓李的律师。 后者四十开外,人挺客气。他连我在内一共带了三名助理,除我之外的两名,一男一女,均是毕业一年有余,通过司考,正等着拿执业证。 我一个大二暑期生,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没什么机会接触业务,十分无所事事,只能以看书和八卦为乐,原本以为这两位异性助理朝夕相处,男的俊女的美,总得发生点儿什么,结果从日常来看,不但没有,这两人还很不对路。 原因挺简单,男的觉得李律师把实习机会都给了女生,他私下有一次抱怨,是啊,我跟着去能做点什么呢,我愿意,我女朋友还不愿意呢。 他也是说漏了嘴,马上后悔了,我只能装什么都没听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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