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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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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走路去的。 站在肖淼坟前的时候,泪水又开始流了,我想,2008年,应该是我这辈子哭得最多的时间,这一年也是我生命中的断层,把我的人生划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模样。 暮色中的肖淼对着我微笑。我蹲下,把一束蓝色鸢尾搁放在她的笑脸下,“婆娘,来看看你,我过几天要走了。”我给肖淼点了烟,也给自己点上,然后坐在那冰凉的地上。 风轻轻地吹来,吹乱了我的头发,也风干了我的脸。 这片坟地很安静,周围的松树呈现出深浓的颜色,给人压抑感。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我抬头,有人已经走到了我的跟前,是刘畅,他也来看肖淼。 其实刘畅每天都来。 我叫他,刘畅很自然地应答,也叫我的名字。 我们没有恨了,或者说,刘畅已经不恨我了,他对我说对不起。 我笑着点头,让他帮我个忙,替我把那四十多万还给方扬。刘畅也点头,他说那件事,他对方扬解释过了。 “我不明白,”刘畅说,“你们没有必要分开,他不可能娶李心姚的。” 刘畅怎么会明白,感情是最复杂的东西,当事人都不见得能明白。 五一,成都的人倾巢出动,史良给我电话,说希望一起到龙泉去玩。 我说我已经在都江堰看水坝。 怕史良找上门,我拎了包下楼,准备随意找个喝茶的地方打发时间。那天受到节庆气氛的感染,我穿了长长的白色春装裙,外面套了淡蓝的小开衫。 镜子里的女人终于美丽起来,淡雅如初,看不到伤痕。 外面的街道比平时人多些,一片朝气蓬勃,我走下人行道,刚绕到马路上就有车靠过来,我整个人怔住。车里坐着的,是方扬,他冷峻的脸并没有看我,只是平静地说了两个字,“上车。” 我怔了片刻就顺从地上车,却坐在后面。 车子在人潮里艰难前进,又在宽广的大道疾速奔驰。往事和悲伤一点一点在心头涌动,方扬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车子里Crystal的声音悠扬,她的声音撞击着我。 快一年了,方扬没有换这首歌。 我怕自己掉眼泪,于是我把视线转到外面。可是没用,我最终哭了,无声地,那些液体一颗一颗砸在我的手背上。 我们到了龙泉,车子一停住我就赶紧下车,方扬也下来了,他走过来一把搂住我,轻轻地唤我的名字,漫漫。 然而他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紧紧地拥抱我。 我想我的心彻底碎了。 那片枇杷林,那条河,那一阵狗吠,那一地撒落的枇杷。 它们又回来了,历历在目,还有方扬碰触在我脚尖的温度。 那夜的月亮,那是我和方扬的开始。 它们回来了,可是它们也远去了。 方扬带我到农家里吃饭,他一直喝着酒,不停地给我夹菜,我低头大口大口地吃,混着自己的泪水。 为什么爱着的时候,也会这么痛? 方扬的眼睛一直是潮湿的,我多想问他:“哥哥,你也疼吗?” 我们却没有说任何话,吃完饭方扬把我送回去,下车的时候他递给我一个档案袋,告诉我说:“漫漫,珍重。” 然后方扬头也不回地驱车离去。 我在泪眼模糊中目送他的车,直到消失。 Goodbye,my love。 打开档案袋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因为回到家后我想起那四十多万还没还给方扬,匆忙赶出去,才发现自己最近愚钝得可以,我应该直接打电话。 他的电话却一直关机。 我只好去找刘畅,他却在忙事情,到他忙完见我,已经很晚了。我觉得疲倦,很疲倦,把钱给刘畅后就回家蒙头大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正午。 我瞅到沙发上的档案袋,想起方扬,才手忙脚乱拆开,一本购房合同掉了出来,还有一张保险单。 方扬的人身意外保险单,受益人那栏写着我的名字! 他把房子再买回来了!上面依然是陆漫漫的名字,应该说,房子压根没转过手,他和售楼员联合骗了我! 方扬,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眼泪滴到那张保单上,让我即刻惊觉,他为什么要保这么大一单保险,还写了我的名字? 我开始打电话,从昨天他开车离开后电话就一直不通了,他是故意的吗?为了和我彻底断掉? 我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快速穿了衣服出门。 车子开得飞快,可是我心里依然觉得慢,我不停地催着司机,我说你快点吧,你快点吧。 司机在我的催促下很快就赶到了方扬家,我匆忙跑去,看到曾经相似的场景,大门是紧锁着的。 方扬到哪里去了?他到哪里去了? 他真的要消失了吗? 不知所措的时候我想起刘畅,刘畅应该知道方扬的去向。 刘畅确实知道方扬的去向,他一直都知道,包括方扬这两年的所有动向,都在他们预料以及谋划和努力当中。 在我的面前,刘畅丢下了一个鼓鼓的信封,他沉默地抽完一支烟后告诉我:“漫漫,你负了方扬!” 我负了方扬,我却不知,泪水蔓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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