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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当初不是说好每人10万,基本的信用总该讲一讲吧。”我说话的声音已经在颤抖。

  “信用,当然要讲信用,做生意咋个能不讲信用呢?但是信用必须在实力对等的基础上,才可以讲,人会不会和猪讲信用?不会吧,我和你讲信用是看得起你。”刘至诚的话说得重心长。

  “不讲信用,总该讲点良心吧?”我鼓足了很大勇气,才讲出这句话。

  “良心!你虾子也配和我讲良心!”刘至诚非常愤怒,重重地拍看桌子说:“我恐怕比你们两个人加起来的良心还要多得多,你们为社会做过什么事,‘西中’的琴房谁捐建的,还有……算了,这些我不想说,向东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是不是脑壳被撞出了毛病,算了,你回去好好反思一下。”

  刘至诚的表情很痛苦,觉得我简直不可救药,完全辜负了他对我的期望。

  “儒商风范”——看着刘至诚头顶上挂着的几个烫金行草大字,我一阵目眩神驰,头又开始隐隐着痛,恍然之间我也觉得,自己的脑袋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站在刘至诚豪华的大办公桌前,我紧紧抱着他给我的11万块现钞,各种情绪在我脑袋里进行激烈的布朗运动:兴奋、痛苦、悔恨、愤怒、忧伤……让我完全抓不住主题。

  疼痛中我终于抓住一样主题,当然就是粉子。

  粉子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刘至诚、刘董事长,主要是因为他自信,男人只要够自信,很多

  女人就容易被搞得昏头转向,大粪就可以变香精,干燥就可以变湿润,软弱就可以变坚强。

  刘至诚今天就自信得吓死人,显然这11万是要我卖身求荣的钱,如果我接受,就会和他的事业接“鬼”,和他一起飞黄腾达;这11万也是我出卖朋友的钱,如果我接受就会永远失去一位哥们,这会完全失去和周家梅的一切可能。

  我必须做出决择,这11万其实是一块喂狗的骨头,我们都是一条狗,上次在那位陈局长面前,刘至诚是一条狗,今天我也是,我们都需要大块大块的骨头。

  11万太诱人了,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王建南那种人肯定不会这样做,他肯定会把这一块骨头扔回去,甚至还会骂一句“滚你妈的蛋!”

  我不是王建南,我不打算这样做。

  不是没有勇气,是我现在确实需要这笔钱。

  最后,我“非常感动”地和刘至诚握手道别,说我回去好好一定好好“反思”一下。

  把车开出凯莱帝景大厦,我只做了后面一件事。

  我拨通了刘至诚的手机,然后在电话里亲切问候了一下他的老妈。

  “你娃想找死!”

  刘至诚简直没有想到,他在电话里的声音穷凶极恶、气急败坏。是的,刘至诚刚才过份自信了,他万万没想到,在他和王建南之间,在富有和贫穷之间,我会选择后者。男人在女人面前需要自信,在男人面前其实没有这个必要,他低估了我和王建南对某些事的认同,正如他也低估过某些女人一样。

  11万虽然诱人,但我刚好抵挡得住,如果是110万就很难说了。

  我打算明天把这笔钱还到报社帐上,再用苹果机抵一部分欠款,重新找一个会计,把所有财务往来查清楚,欠的债一定要还,该追讨的20万元一定要追讨,如果必要,可以到工商局修改公司章程,大不了两败俱伤。

  我刚才把钱扔到刘至诚的脸上也行,但会很麻烦,首先要在他办公室打一架,如果平时我肯定会这样干,但今天我脑袋有伤,没必要意气用事,先保住公司的合法存在再说。

  车过人南立交桥,我往东拐向望江小区,回到家王建南不在,我打开衣柜的密码箱,把钱放了进去,然后给王建南打了电话。

  我想把今天的事详细和他说一下,他一定会赞赏我的做法,一定会在电话那头感激得热泪盈眶。

  他在电话里说,他正在公司外面吃饭,手机快没电了,等会儿见面再谈。

  我说,晚上我在沈秋的“昨日重现”等他来。

  “沈秋在不在?”我问。

  不到9点钟,我走进了“昨日重现”咖啡吧。

  服务生说秋姐刚走,我感觉微微有些失望。

  我问秋姐还回不回来?服务生说一般情况下都会。

  回来就好,我打算把今天在刘至诚面前的义举跟她和王建南好好说一说,让沈美人对我另眼相看,要让她对当年说我“像一个叛徒”的话感到后悔不已。

  我要了半打啤酒,等了半个小时,王建南才匆匆赶来。

  王建南屁股刚落下,我就眉飞色舞地把今天和刘至诚之间的事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我失望沮丧到了极点,王建南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很平静地看着我,沈秋这婊子又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让我今天一点成就感也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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