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最好不相见(17)

十七

　　好不容易走出了卫生间，她发现秦北正靠在旁边的墙上抽烟，看来已经来了一会儿了，因为她在卫生间里待了好长一会儿。

　　秦南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打算从他身边经过，却被他一把拽住了胳膊，拉着就往外走。"等等，你要带我去哪里？我还有朋友……"秦南想起小燕她们还在等她。

　　"你打个电话吧，今晚你要和我回家。"秦北的力量之大，让秦南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秦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丢到车里的，然后汽车在柏油路上开始狂飙。虽然系着安全带，但秦南的双手还是紧紧地把住座位边缘，手心攥出了汗。

　　路旁的景物飞速而过，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秦北一言不发，眼睛盯着前方，双手在方向盘上左右转动以躲避擦身而过的其他车辆，秦南的身体忍不住和着车子的节奏左右晃动。

　　《人狼恋》的音乐响了一遍又一遍，间隔时间越来越短，秦南不敢松开手去接电话，秦北也充耳不闻。

　　恐惧，随后就是坦然，既来之则安之，和他同归于尽也不那么坏。秦南知道情势已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索性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任车子将自己载往任何地方。反正，自己本来也不属于自己，没有牵挂，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秦南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景物，一片漆黑，分不清是哪里，再看看秦北，他将上半身趴在方向盘上，好像在用力控制自己不那么平稳的气息。

　　寂静，有那么一会儿，秦南和秦北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谁都不去破坏此刻的氛围，最后还是《人狼恋》撕破了这份宁静，是文锦。

　　秦南按下接听键，马上将手机拿得离耳朵稍远了一点儿，那头几个人的齐声埋怨差点儿震破了她的鼓膜，方才被秦北拉走的时候没有机会给她们打电话，在车上那么久没接电话，她们几个好长时间找不到秦南，就差要报警了。

　　秦南看了看颓废的秦北，对着话筒说："对不起，你们自己先回去吧。我家里有点儿事情，现在回家了，不必为我担心。"说完又听了一顿抱怨，才挂了机，又是一阵沉静。

　　"那个，对不起。"秦南还是决定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也许是大难不死又活过来的认知让她突然有了勇气，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但秦北这么生气肯定是自己做错了事情，道歉准没错。

　　没有回应，秦南想了想继续喃喃地说："我没想到会去那里，这是我第一次去那种地方，下次不会再去了。因为大家让我请客，我又不好扫兴。我被保送了系里的研究生，我没去，所以……"因为没有听众，秦南说得语无伦次，不了解她的人恐怕听不懂她的逻辑。

　　秦北慢慢地用两只胳膊撑起上半身，靠在椅背上，用手指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看到他的动作，秦南才感觉自己也头痛欲裂，之前喝酒喝猛了，出来被风一吹，再加上飙车时绷紧了神经，现在一松懈，不适感全都涌了上来，她也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秦北看了看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干吗学我的动作？"

　　他这么一说，秦南才意识到，也自嘲地笑了一下，车内的紧张气氛立时融化开来。

　　这时窗外开始下起雨，淅淅沥沥的声音渐渐变大，四周的车窗也蒙上了一层雨雾，水顺着玻璃向下流淌。秦南在车内忍不住用手指沿着车窗外侧水流过的痕迹画出一道道线条，这个动作被她心无旁骛地重复着，秦北静静地看着她。

　　"今天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秦北突然低哑着嗓子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秦南还在车窗上游移的手指停了一下，又继续移动，没有回头。

　　"我忘记你已经长大了，你应该有你的自由，我没有理由干涉你，是我失态了。"

　　秦南的手垂了下来，身体靠进了椅背，幽幽地说："没关系，你也是为了我好。"

　　"晓川人很不错。"秦北没理会秦南，却突然提起了吴晓川。

　　秦南侧过头，车厢里很黑，她看不到秦北的脸，但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想当年，我很崇拜他，现在也是。追他的女人很多，但没有一个能被他看上。如果他爱上了一个人，也是那个人的幸运。"

　　秦南静静地听着，感觉一阵寒意从头顶穿过直达脚底。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秦南感觉他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如果你喜欢他的话，就别错过吧。他值得。"后面这三个字，秦北吐得很轻。

　　"看来你和爸爸妈妈的想法是一样的了。"秦南感觉浑身无力，沉默，只觉得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凉。

　　"如果是你要我和他在一起，我会的。"过了一会儿，秦南冷冷地说，听在秦北心里就像雨点落在身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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