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保卫战(71)

七十一

　　"是的，有这事。而且怀卿已经当着我的面，承认了他喜欢您的事情。但是我想，您的年龄，做他的姐姐都嫌大了，您怎么可以跟他……丛教授，我今天来找您，是徘徊、踌躇了好久才决定的，是鼓起了一生的勇气才走进您办公室的。我希望您能理解我的心情，也盼望您能为怀卿的家人和他本人想一想。他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的父母希望他能带回家一个年龄相当的女朋友，而不是像您这样做姐姐都嫌年龄大的已婚女……"

　　"孙文燕同学，你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就请你出去，不要再打扰我工作！"丛苇实在忍无可忍了，她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指着门口，厉声叫道。

　　"丛教授，您……您很让我失望。"

　　孙文燕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大三的单纯女生，而是像一个历经沧桑处变不惊的成熟女性。她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托了托滑落到鼻梁上的眼镜，极为认真地又说："我们这个年龄，是很容易被诱惑的。怀卿他并不是真正地爱您，他只是一时迷糊而已。如果您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您就会害了他！"

　　"我跟莫怀卿之间，只是一般的师生关系--现在应该是同事关系了。孙文燕同学，怎样对待自己的学生或同事，我想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吧！请你，现在就离开我的办公室，我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恕不奉陪！"丛苇极力压制着就要爆发的情绪，压低嗓门，低沉而威严地喝道。

　　"您确定跟他之间没有……"

　　孙文燕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像箭一般奔向窗口，脸色惨白地望着窗外，牙齿紧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丛苇被这突然的举动搞蒙了，她下意识地走近窗口，低头看下去。然而，楼下的一幕，差一点惊得她停止了呼吸！她像被抓了现行的小偷一样，羞愧地偷眼去看旁边的孙文燕，只见她正怨愤地盯着自己，眼睛里的光芒，刹那间变成无数把刀子，切割着她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

　　楼下的草坪上，已经铺满了鲜花。由红艳艳的玫瑰组成的几个字母，像一把无情的利剑，直戳进丛苇的心窝！

　　"I love you，Cong Wei！"

　　孙文燕毫无血色的双唇，缓慢滞重地翕动着，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楼下的人越聚越多。人们很自觉地围成一个圆圈，将身着西装打着领带的莫怀卿和那一行用玫瑰写成的英文团团围绕在中间。

　　莫怀卿的双手放在嘴边，拢成喇叭状，嘹亮而高亢地呼喊着："丛苇，我爱你！"

　　"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人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叫声，伴随着尖利的口哨声，喧嚣吵闹得像个集市。

　　丛苇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向大脑，整个人都蒙了。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子？

　　"丛教授，您的手段好高明啊，祝贺您，您成功了！"

　　孙文燕鄙夷地剜了丛苇一眼，昂起头，挺起胸膛，雄赳赳地离开窗口，像个英勇就义的革命战士，目不斜视地向门外走去。

　　丛苇伸出一只手，试图拉住那个愤怒的女孩，好好地跟她解释一番。可是，一阵强过一阵的抽搐和颤抖，让她连举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胳膊只是象征性地往上抬了抬，又颓然地耷拉下来，像一块抹布一样，无精打采地垂落在身体一侧。

　　"砰"的一声巨响，办公室的门被孙文燕摔上了，丛苇只觉得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房间里像是被注满了二氧化碳，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像一条被捞上岸的鱼，可怜巴巴地大口喘息着，汗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楼下的莫怀卿，还在一声高过一声地呼喊着："丛苇，我爱你！丛苇，我爱你！"

　　"小莫，你害惨我了！"

　　丛苇手脚绵软地瘫坐在地板上，脸色像刚刚放在火上烘烤过的白纸一样，血色皆无。

　　思考再三，丛苇还是铺开信纸，开始给学院领导写辞职报告。

　　莫怀卿的举动，在整个蓝城刮起了一股海啸般的狂风。一时间，蓝城大学一女老师闹起了"姐弟恋"、"师生恋"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有好事之徒，将匿名电话打到丛苇的手机上、办公室里，声称她是想"老牛吃嫩草"！她和小莫之间的私事被完全公开化，而且扭曲为一个老女人勾引年轻男孩儿的无耻下流艳事……

　　莫怀卿的家人，也从遥远的大山深处风尘仆仆地赶了来。他那年迈衰老的父亲，当着丛苇的面泣不成声！那位满脸皱纹的母亲，甚至不顾一切地跪倒在丛苇面前，声泪俱下地乞求她"放过她的儿子"！

　　丛苇有些招架不住了。

　　面对庞大的舆论压力，莫怀卿却表现得满不在乎。他一次又一次地给丛苇打电话，一遍又一遍地重申着"我爱你"。

　　当丛苇拒绝接他电话的时候，他就一次又一次地给她发短信，几乎将她的手机发爆了。无奈之下，丛苇只好彻底关机，将自己像潜水艇一样沉进海底。

　　丛苇的辞职报告写到一半的时候，刘贝拉和伊春风风火火地一起赶来了。

　　"苇子，甭担心，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你，还有你这个老姐姐相信你、理解你！"

　　刘贝拉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申明了自己的态度。

　　"丛苇，听我的，赶紧跟许戈飞恢复正常关系，这样一来，那些谣言就会不攻自破的。你跟那个姓莫的，又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干嘛为他背那个虚名？"

　　伊春顺手将一束黄玫瑰插到花瓶里--自从丛苇知道那些鲜花是她假借许戈飞的名义送的之后，她就把这种表达心意的方式从地下转为地上，隔几天就给丛苇带来一束鲜花，以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对丛苇的敬爱之情和感激之意。

　　"苇子，你看看这张晚报，俱乐部为那个病孩子捐款的事情，已经被病人家属写成文章，刊登在《蓝城晚报》上了，这就是对你高尚人品的最好证明！"

　　刘贝拉从背包里掏出一卷报纸，摊开，指点着其中一篇文章说。

　　"无所谓的，丛苇，如果你成了焦点人物，我认为，对我们的俱乐部绝对不是一件坏事！让那些好事之徒借题发挥去吧，只要你不被干扰，我们就能把坏事变成好事！"

　　伊春的思维总是跟一般人不一样，她居然从这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中，看到了俱乐部的巨大商机！丛苇不得不佩服她的商业头脑了。

　　"你们学院的领导，没什么动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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