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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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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鹂,就算妈妈求你了,跟妈妈一起去吧,你爸爸这两年受了多少苦?我们不能让他……" "他受什么苦?他是咎由自取!我没有他那样的爸爸!你不要逼我好不好?"黄鹂尖锐地哭喊起来。 "为了他,我受了多少同学的嘲笑和挖苦?又有多少人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骂我是贪官的女儿?世界上有他那样的爸爸吗?贪污受贿不说,还要养女人生私生子!还有什么丑事他没有干过?我的脸都让他给丢尽了!" "黄鹂呀,妈妈知道你爸爸连累了你,让你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来。可是,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是他给了你生命啊孩子!"刘贝拉死死地拉住女儿的手,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谁稀罕他给的这条生命?既然没打算做一个好父亲,干吗还要把我生出来?他当初如果稍微为我考虑一点儿,也不会丧心病狂地做出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来!"黄鹂爆发般地大声哭叫着,用力地挣扎着,想甩脱刘贝拉的掌控。 从林启辉出事以来,黄鹂这还是第一次痛哭。也许是压抑得太久太久了,她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尽情,泪水顺着她略显灰白的面颊哗哗地直淌下来。 女儿的话,像锋利的刀子,肆意地切割着刘贝拉那颗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两年多来,刘贝拉又何尝不是天天在思考这些问题呢?可是,尽管想到头痛欲裂,想到几乎发疯,想到差不多快绝望了,她还是搞不清楚林启辉做那些事情的最终目的何在。在她看来,一家人衣食无忧、健康平安,不是已经非常满足了吗?他干吗还要不知廉耻地做下那些令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 "黄鹂,我的孩子,你爸爸他……是一时糊涂了,法律已经给了他足够的惩罚。他会重新做人的,给他个机会吧孩子。" 刘贝拉强忍着心头的伤痛,哀求地望着女儿,伸手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妈!你让我走吧,要接你去接,我不想见到他!既然他从来都没有为我想过,那也别怪我不认他这个爸爸了!" 黄鹂梗着脖子,额上的青筋暴得老高。 "黄鹂,妈求求你了,妈给你跪下了,成吗?" 刘贝拉浑身颤抖,四肢无力。黄鹂的手指,正悄然从她的手中滑落。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可能有力气拉住女儿的时候,双膝一软,整个人就跪倒在林黄鹂面前了。 "妈!妈!" 黄鹂尖叫一声,惊慌失措地蹲下身子去拉刘贝拉,母女俩跌坐在门厅里抱头痛哭。 刘贝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女儿,一起来接她爸爸的。可是想不到,当女儿看见那个双鬓已经白发早生的父亲时,还是倔强地扭头而去了。 刘贝拉强忍着悲愤,扑过去拉住黄鹂,哀伤地说:"孩子,就算你爸爸伤害了你,他现在都这样子了,你就真的不能原谅他一次吗?妈妈求你了,好不好?" 这时候,林启辉已经发现了法桐树下的刘贝拉母女。他提着简单的洗漱用品呆立在原地,眼巴巴地向这边张望着,然后,脚步迟疑地走了过去。 两年多时间里,黄鹂没有去监狱看过他一次。而孩子又正处在疯长的年龄阶段,跟他离开时相比,黄鹂已经长高了一大截,他显然没有一下子认出来。 "黄鹂,我的孩子!" 林启辉离得越来越近了,他终于认出了妻子刘贝拉的身影,猛地跑了过来,凄凉地大喊一声,手里的洗潄用具随之掉落到地上。 林黄鹂被父亲那声哀痛的喊叫惊住了,停下了脚步,呆呆地立在那里。 "我的孩子!爸爸对不起你啊!" 林启辉哆嗦着双唇,声音已经腔不成腔,调不成调,如同寒风吹动悬垂的电线,凄厉、僵硬。 "黄鹂,你爸爸在叫你呢,快答应啊!" 刘贝拉回过头来,悲喜交加地望望丈夫,再望望女儿,乞求地、哀伤地叫道。 林黄鹂勉强回过头来,漠然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形销骨立的中年男人。当她看到他头上黑白搀杂的头发时,她的心突然抖动起来,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记忆中的父亲,有着一头乌黑亮泽的头发,总是梳理得一丝不乱,额头明净光洁,没有一丝儿皱纹,两只细长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充满了让她崇拜的智慧之光。 而眼前这个男人,他的脸上肌肉松弛,眼角眉梢显露出深深的疲惫之态,嘴角两边的下垂纹像两条深不可测的沟壑,原来胖得起褶子的下颌,也已经尖削起来,将一只硕大的喉结突出在瘦弱的脖子上…… 那时候,黄鹂最喜欢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像公主一样让他托举着。可是现在,爸爸那副历经沧桑的老态,甚至连一根稻草的重量都承受不了了。 黄鹂蓦地想起电影《我的父亲》中詹姆斯·帕克说过的一句话:我的爸爸是个死刑犯,但是我无法去恨他,因为他是让我存在于世界上的唯一理由! 泪水终于顺着黄鹂的脸颊流淌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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