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不是云(15)_藤瓜

一五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也听见了，仍旧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来：“阮无双，你给我等着，等着！”

　　说完电话啪的一声挂掉了，无双拿着电话看了看，兀自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怀睿莫名地发火。听他的语气，好像她犯了什么滔天大错。

　　怀睿的车子来得很快，大巴刚下高速，无双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她探头到窗外一看，怀睿的车正紧跟着巴士，她跟司机说了说，司机选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把无双放了下来。

　　车停在路边，无双低着头看了看车里的怀睿，他面色阴沉地说了一句：“上车！”

　　无双乖乖地坐到副驾驶的位子。

　　怀睿看也不看她，一脚踩下油门，车子飙了出去。

　　车速这样快，起初无双还不敢问，但是车子越开越快，她手心里微微冒汗，担心怀睿受了什么刺激。看着紧紧抿着唇的怀睿，她不安地说：“怀睿，你，能不能慢一点儿，我很害怕！”

　　她话音未落，猛地响起尖锐的刹车声。无双的身子猛地朝前倾去，在她将要撞到玻璃时，腰上忽然一紧，后脑勺也被人扶住了，然后唇上一重，她被人狠狠地吻住了。

　　闻到他强烈的气息，有那么一分钟，无双不敢动，全身僵直，只能随着他的力道任由他摆布。然而面前的那人似乎并不满足，她越不反抗，他越是用力，唇舌肆意纠缠着她，到最后还不满足地侵袭到她的衣领里。无双只觉得胸前一凉，连忙喘着气，说：“怀睿，你想干什么？”

　　怀睿的头忽然埋在她胸前不动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放开无双，燃了一支烟，却又不说话，沉默地吸着烟。

　　车里没亮灯，一片黑暗，车子里忽明忽暗的是怀睿手里红红的烟火。那一明一灭之间，无双的心也变得忐忑起来，她不知道怀睿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怀睿，今天是你和苏小姐订婚的日子，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怀睿瞥了她一眼，黑暗中，无双只觉得他眸光冷冷地一闪，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一支烟灭了，怀睿再点一支。无双轻轻地咳嗽起来，却也不敢咳大声了，兀自强忍着。

　　怀睿这才把烟熄灭，然后看着无双。车里这样黑，他应该看不清她的表情，然而怀睿异样的沉默，却让无双忐忑不安。

　　怀睿的声音响了起来：“阮无双，你既然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声音低沉、压抑，仿佛在苦苦忍耐自己的情绪。

　　怀睿转过头去，有点儿憎恶自己，自从阮无双回来，他就变得不是他自己了。他讨厌阮家，却偏偏放不下阮家。他曾发过誓要报复她，然而她真的回来了，看见她被阮奶奶刻薄，看见她身不由己的微笑，看见她每一个为他而受伤的表情，他却没有丝毫快感。苏凉和他订婚的事商量了几个月都没有结果，却因为她，他马上答应了。可是现在看见她这个样子，为什么他的心这么痛？

　　才这一句，无双微红了眼眶。为什么又要回来，鬼知道！她以前认为是父亲逼她她才回来的，其实不完全是，她回来是对他抱有一点儿幻想的吧。要不是还想着他，想看看他，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若不是这样，她怎么会回来？

　　她却以为他害怕她会扰乱他和苏凉的订婚，忙着澄清，“我以为你和灿瑜结婚了，我回来并不是……”

　　“算了，我送你回去，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无双心里一痛，“怀睿，我……”无双张了张嘴，那句话却像一块烙铁卡在嗓子里，憋得她嗓子生疼生疼的，可她拼命忍着不让泪掉下来。其实她想说，怀睿，我要去法国了，这一去不晓得还会不会再回来。

　　车里忽然沉默得让人窒息，怀睿面色阴沉得吓人。

　　一路无话，车子平稳地停在阮家大门前。

　　无双不安地看了一眼怀睿，打开车门，刚下车，她忽然转过头对车里的怀睿说：“怀睿，我……我要离开这里了，也许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怀睿却看也不看她，车子擦着她的身边飞快地开过去。

　　无双忍了好久的泪水终于滑了下来。

　　第七章逃离

　　如果不是他，她根本不想离开重病的父亲回国。如果不是对他心存幻想，她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单身。如果不是他拉着苏凉轻轻的一个转身，她怎么会这样狼狈地再次逃离。

　　回到家里，无双难受得要命，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客厅里碰见冯轩。

　　这么晚了，无双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客厅里的大钟，阮老夫人居然还陪着冯轩在说话。

　　一看见她到家，两人的目光都盯着她，无双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阮老夫人的脸色终于好了点儿，嗔怪无双：“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到哪里去也不跟士轩说一声。士轩这么忙，害得人家在家里等了你一天，连会都没有开，真是没有礼貌。”

　　接下来是闻声从书房出来的阮老先生，他戴着老花镜，拿着报纸，批评无双，“你今天到哪里去了，士轩等了你一下午，现在好好陪陪人家。”

　　无双模糊地记得，冯爷爷的老作风，虽然移民新加坡多年，还是不忘老传统，士轩是冯轩的字。一天不见，爷爷奶奶居然都这么亲热地叫起冯轩的字来，一口一个士轩。

　　无双有点儿摸不清头脑，转头瞟了一眼冯轩，她可没忘记这个人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因此她态度冷硬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冯轩站起来，“我有话要跟你谈谈。”

　　阮老夫人说：“无双，你带士轩到你房间去吧，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无双暂且忍耐，只得低眉顺目地上了楼。

　　偏偏冯轩还真的跟她上了楼，不知道为什么，无双一直对这个冯先生没有好感。等到了自己房间，她把冯轩堵在门口说：“冯先生，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晚还在我家，这会让我家人误会的，请你自重。”

　　冯轩不说话，站在那里看着她，目光清越。他的目光仿佛一直都是这么凉凉的，一种洞穿一切的感觉。无双仿佛也豁出去了，他看她，她也挺直了脊梁，迎着他的目光。

　　过了一会儿，冯轩笑了一下，点点头对她说：“好了，我知道了。”说着转身就走。

　　无双料不到他会这样，愣了一下。

　　收拾了一下，想跟法国联系，无双这才发现电脑不见了，走出来问章阿姨：“章阿姨，你看见我的电脑了吗？”

　　章阿姨“哦”了一声，想了一下，忽然记起来，“无双小姐，你的电脑在老先生的书房里。”

　　无双谢过章阿姨，下楼到书房来。

　　阮老先生正准备休息，无双说：“爷爷，我的笔记本电脑是不是在这里？”

　　“哦，是的，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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