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跑偏(3)

三

　　韩晓忙了一个晚上，也确实饿了。再说……毕竟是光明正大地和他在一起的机会，怎么也不舍得放弃。

　　一路上都只在听崔浩说话，直到进了粤西楼，罗青枫才说了句：“我刚回来没多久，老同学也就联系了崔浩他们几个。没想到这么巧，真是谢谢你了。”

　　这是正式的道谢了，可是怎么听都透着那么一点疏离感。

　　韩晓头一次在大白天的光线里打量罗青枫。他脸色还有些苍白，可是眼神太犀利了，让她觉得没法子对着这样一双眼睛佯装若无其事。

　　“不用客气。”想了半天，韩晓才挤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回答，“反正付的是你自己钱包里的钱。”

　　崔浩扑哧一声乐了，“韩晓你真是老实人。”

　　韩晓不解。

　　罗青枫斜了他一眼，转过头认认真真地跟她解释，“要是让这败类发现我的钱包，估计连渣子都不会给我剩了。”

　　“怎么会？”韩晓还是不太明白，“药费也可以随便乱收吗？”

　　罗青枫又斜了崔浩一眼，低笑出声，“很显然你对崔老爷厚颜无耻的程度很不了解。交完药费剩下的钱，他会主动当成是他应得的劳务费。”

　　崔浩举着筷子隔桌指了指她，“所以我说你是老实人。这大海龟肥得流油，不宰两刀，简直对不起他身上镀的那层金。”

　　韩晓跟着笑，心里不知怎么就有些羡慕起来。能被罗青枫当成是朋友，感觉一定……

　　“你明知道我现在缺钱。”罗青枫眼疾手快地把崔浩从自己碟子里夹走的一只虾饺又抢了回来，不满地抱怨，“我看你是拿着手术刀打劫成习惯了。”

　　“投资嘛，”崔浩果然笑得有些奸诈，“等画廊一开张，那票子还不是呼啦啦的……”

　　韩晓不解地反问：“画廊？”

　　“是啊，”崔浩插嘴说道，“这小子回来两个多月了，一直在张罗这事，地址都选好了，正装修呢。等哪天有空，带你去看看。”

　　“那就是说……”韩晓望着罗青枫，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你会留在T市了？”

　　罗青枫从碟子的上方抬起头看着她，微笑着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韩晓告别了旧日同学，一路傻笑着返回自己的公寓。

　　进了门就扑上了床，脑袋拼命在枕头上蹭，眼前晃来晃去的，全是罗青枫抿着嘴唇的微微一笑。

　　罗青枫回来了……

　　罗青枫认出自己了……

　　罗青枫和她共进早餐，而且还约好了下周末一起去看他的画廊……

　　最最重要的是，罗青枫要在T市定居了！

　　这么多的信息一夜间统统挤进了她的生活里，完全没有给她留一点缓冲的余地。韩晓抱着脑袋，觉得自己就像低头走路的人被突然砸到了头，结果一抬头，却发现砸到自己的是一捆人民币……

　　“太神奇了……太离奇了……”韩晓翻了个身，望着初夏明媚的阳光从头顶倾斜的天窗里洒落下来，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团朦朦胧胧的光雾里，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这明亮而温暖的光雾填满了。

　　韩晓一整天都被这种莫名的雀跃所包围，坐立不安，于是捋起袖子大扫除。

　　洗衣服，擦地板，擦玻璃……前前后后把家具们重新调整位置，甚至连多年不曾整理过的旧资料箱也仔仔细细地整理了一遍。

　　可是夜幕降临的时候，她还是睡不着。

　　隔着一层玻璃，星星在天窗外面眨着眼睛。眨着眨着，都变成了罗青枫的眼睛。

　　二、连锁反应

　　无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流水落花之间，永远都横亘着无法逾越的沟。

　　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才睡着，早上起得就有点晚。

　　韩晓十五分钟之内搞定了从起床到洗漱的一切大小事宜，等一阵风似的跑出门时，还是比平时晚了几分钟。

　　郭蓉蓉已经在街对面等着她了，一身艳红春装衬着她高挑的身段，连韩晓这样对色彩向来没啥感觉的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接过郭蓉蓉递过来的椰蓉面包，韩晓顺口问道：“现在就穿上裙子了，你不冷啊？天气预报说今天才刚十二度。”

　　郭蓉蓉瞪了她一眼，“再过个十年，就算二十度我都穿不了这个了，当然要抓紧时间。”说着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身上的工作服，“公司配的更衣室搁到你这儿简直就是浪费，你看谁是直接穿着工作服上班的？”

　　韩晓不以为然，“早上穿一身，过十几分钟再换一身，不嫌烦啊？”

　　“这事跟你没法沟通。吃吧，吃吧，我看就吃东西上头咱俩还有点共同语言。”郭蓉蓉摇头，“一个礼拜就休息这么一天，你不知道给自己放个假啊？那些破报告甩给谁不能做？那帮娘儿们就是欺负你呢，你个傻子！你去看看别的总监，哪有自己填数据做报告的……”

　　韩晓和郭蓉蓉毕业后同时进了“华盛仪器”。郭蓉蓉在财务上班，而自动化专业出身的韩晓则被分到了车间。实习几年之后，韩晓被抽调进实验室，做了技术总监。

　　名义上是技术总监，实际上，用郭蓉蓉的话说，也就是一个跟在阔太太身后负责拎包的小跟班。

　　华盛仪器在市场化之前，是T市有名的老国企，老国企身上该长的瘤子自然是一个也不少。比如这号称“华盛后宫”的实验室吧，干净，没有噪音，相对车间来说活儿也轻松，因此能进这里来的，基本上都是X总的小姨子、X部长的幺女、X科长的儿媳妇之流。她们专业也五花八门，有学电气的，有学商业的，还有一个居然是学中文的……

　　一群大小姐少奶奶凑在一起成天比着谁的首饰更贵重，谁的口红颜色更新潮，但实验室的活儿总得有人干吧？作为产品出厂之前最重要的检测环节，实验室总得拿出像样的抽检报告来吧？

　　于是韩晓的存在就有了实质性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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