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时尚阅读 > 不能承受之“亲” | 上页 下页
一〇


  “可以说是幸运,也可以说不是,关键要看你怎么看待。留在农村里,穷是穷了点,日子过得清贫,可是有娘家、婆家护着,一辈子吃不了什么苦。大不了就是丈夫脾气坏点。说真的,我们老家的传统,家里男的干活儿多,丈夫多数还是挺疼爱自家婆娘的。可我们这些出来的呢,在大城市里混,就算吃得好一点,穿得好一点,可吃的那些苦哟,又和谁去说呢?”

  齐海蓝睁大眼睛,听得入迷。

  “你条件多好啊,海归,硕士,家里又没有负担,自己在北京赚的钱也不算少,想吃就吃想玩就玩。哪儿像我那时,做两天保姆,做两天餐馆服务员,被人欺负不算,老板还老是拖欠我们工钱。”

  “真不容易,”齐海蓝下意识地接了一句,“他们怎么欺负你啊?”

  “做保姆的时候经常会碰到男主人动手动脚的,而餐馆里的客人对服务员有不礼貌的举动更是司空见惯了。我在餐馆里打工的时候,老板还专门给订了一条规矩:客人平时拍拍摸摸不许翻脸,还要给人家笑脸儿,不许让客人下不了台,除非是客人实在过分了,或者是摸到敏感部位了,再由老板派大堂经理来解决……不过,这我也能理解,开门做生意,总没有动不动就翻脸把客人往出赶的道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呀。”

  “嘁!”齐海蓝不屑地说,“照我说,这算什么老板呀,他怎么不想想这么做对服务员公不公平?老板不知道维护员工的利益,你们这些员工还‘理解’他,还帮着他说话,你也太善良了吧!”

  任芳菲温和地笑了笑:“和气生财,天下都是这个理啊。”

  “NO!NO!和气可不是这么和气的啊!”齐海蓝提高了嗓门,“我在美国时,去一些公司实习,学到的可不是这样的。性骚扰,那是很严重的罪名,上至美国总统,下至普通公民,都对这种事情的发生很重视。在美国,几乎所有的公司都把‘禁止性骚扰’写进了规章制度里。那就是:同事之间不能有‘unwelcome conduct of sexual nature’(不受欢迎的带有性色彩的言行),包括‘unwanted touching’(不情愿的触摸),‘undesirable or offensive’(令人反感和冒犯的言行)。公司会把这些条款印成小册子,让员工人手一册。公司行政部门还有义务对所有员工进行培训,介绍什么是性骚扰、如何避免性骚扰、如果遇到麻烦如何报告等等。而所有的员工都要签名表示你读过这些规章,接受过这样的培训。”

  芳菲像听天书一样地听着,末了跟上一句:“那是美国,你可别忘了,我们这是在中国。”

  齐海蓝耸耸肩:“这是人的基本权利嘛,哪里都应该一样。异性上司的骚扰是女下属最为烦心的事。辞职吧,又舍不得自己这份苦心经营的职业,但留下来又不堪忍受上司的频频骚扰。所以就特别要注意同异性上司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谈何容易?”任芳菲不以为然。

  “当然可以做到的,我留学的时候,就有朋友教过我,第一招叫‘公私分明,制造距离感’,采取不温不火的态度,让他明白,大家只是一种纯粹的业务关系,不要妄图走得太近;第二招就是借助外力,让好色的上司明白他的欲望无法实现,从而打消歪念。比如说,在言谈之间有意无意地提到上司惧怕的人,暗中提醒他,他的恣意妄为会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还有一招就是以攻为守,揪住他的‘小辫子’。”齐海蓝边说,还边带比划。

  两个女人叽叽喳喳正聊着,周耀辉走进了芳菲女子沙龙。应当事人的要求,他马上要赶赴石家庄去调查取证,走之前,有一些家里的事要向妻子交代一声。

  在门口,周耀辉碰上了杨欣然,周耀辉叫了一声:“欣然。”他想到有点事情要跟杨欣然说,可是一转念,又觉得那些事情让妻子说更妥当,便只是冲杨欣然笑着点点头。

  杨欣然正忙着涂指甲油,听见周耀辉叫她,回过头嫣然一笑,说:“芳菲姐正在和客人喝茶呢。”

  周耀辉走进翠“竹”掩映之中,他看见妻子对面,一位女客抬起水光滟潋的一双眼睛,那么熟悉,是她!他愣住了。

  而齐海蓝看到耀辉时,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齐海蓝一句话差点喊出来。她没想到这么快又碰到了那个曾经在酒吧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律师——他是芳菲的丈夫?她原本以为他还没有结婚呢。

  和妻子简单说了几句,周耀辉便转身离去。临到门口时,他又望了齐海蓝一眼,但只是刹那的停顿,却始终没有和她打个招呼。是什么原因?没有勇气,还是其他?……他最终还是没打一声招呼就离开了,似素不相识。

  送走了丈夫,任芳菲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而齐海蓝,显然没有了刚才雄辩的气势,她呆坐在那里,若有所思。任芳菲并没有注意到海蓝的变化,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丈夫方才的表情,那几秒钟的尴尬。因为刚才那个话题勾起了她的回忆,而丈夫的突然闯入又让她有所顾忌,所以她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自顾自地摆弄着手上的茶具。

  正在两个女人都有些恍惚的时候,齐海蓝的手机响了,公司找她。任芳菲猛然从齐海蓝的通话声中回过神来,不觉手抖了一下,茶水倒在了手背上。

  “怎么了,芳菲?”齐海蓝看出了她的异样,关切地问。

  “没,没什么……”任芳菲想掩饰,可越发显得心不在焉。

  “真的?”齐海蓝追问,“没有不舒服吧?”

  任芳菲长舒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故作轻松地说:“傻丫头,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店里太忙,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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