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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我抬头望他,看见他隐忍的表情。

  “什么?”

  “拉拉。”他还是这样叫我。

  我仍然看他。

  “你一定要告诉我所有的事情。我知道你有事情要告诉我,而一直没开口。”他说。

  我看着他,眼神比他更要迷茫。

  “那,你呢?你也需要告诉我,好不好?”

  我们两个人在洒满阳光的街边对望着。

  “我们去游乐园。”在几秒钟后他说了这句话,然后拉起我的手,往车站走去。

  我跟在后面,几乎小跑,因为跟不上他的步伐。

  “翻滚列车,我来啦!!!”他突然对着天空吼起来。

  那是一种嘶吼,带着某种情绪。

  他的手一反往常的冰凉。

  我觉得我错了,我不该用我的情绪来影响江槐。就像他说他觉得自己应该对我好一点一样,我也应该对他好一点。我应该也让他快乐才对。

  于是换上笑脸,跟着江槐往前面跑去,不顾路人的侧目。

  我们的快乐是相互的。

  在游乐园里面的我们俨然两个小孩子,或者是疯子。

  无所顾忌地在翻腾的游乐器械上面尖叫,至少是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过了。但是我感到一种彻底的释放,好象把所有的不快乐和烦恼都释放出来了一样,轻松得想飞。

  我们坐了三次翻滚列车、两次勇敢者转盘、两次降落伞,在我即将因为小脑失去平衡而倒下之前,江槐拉着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晕得厉害,至少我已经找不着北了。

  但是,江槐却第一次露出不加掩饰的轻松笑容,这是我真正的看到他如此快乐。

  “很晕吧。”他说。

  “是。我看我连家也找不到的样子,该往哪边走啊。”我忍着想要呕吐的欲望,回答。

  他两只手撑在背后,阳光投射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头发都折射成琥珀的色调。我应该说,这样的画面是很美的。

  现在,越发觉得江槐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特殊。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不会晕吗?”他仰起头,并没有看我,而是闭上眼睛。

  “为什么?”

  “我受过飞行员训练,在高中的时候。”他说,“那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个飞行员,一个军人。”

  “很奇怪,”我撇嘴,因为无论如何他也不像是个阳光的军人,“为什么你会想当军人?”

  “每个男人对军队都会有无法抵挡的好奇心,就像女人对浪漫没有抵抗力一样啊。”

  “那是因为男人都是好战分子!”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错了。是因为男人都想通过某个事物,来证明自己能够征服和挑战。做军人就是最好的实现方式。”江槐说着,递给我刚刚买来的饮料。

  虽然他很笨,不知道在人很晕的时候不能喝可乐,但我还是为他买了百事可乐给我而开心。

  只说过一次,他就牢牢记在了心里:拉拉只喝百事可乐。

  我很希望易秦也能这样记住我的某个习惯。

  “那,江槐,为什么最后你没有去当飞行员?”

  “梦想之所以成为梦想,就是因为那是你梦里出现的东西,很容易从指缝间溜走的。在我发现我并不很适合成为一个飞行员的时候,我就放弃了。”

  “但是你可以把不适合变成适合。”

  “如果人在任何时候都能知道自己最终应该不应该坚持的话,那每个人都能梦想成真了。我的确是很自负的一个人,如果感觉现在做不到,也就不想以后。我只喜欢现在看得到摸得到的愿望。”江槐的话音虽然轻松,但是感觉得出来他在反省什么。

  难道是觉得自负是他很大的弱点?

  “那你又为什么要做建筑设计?”这个我还真是好奇。

  江槐看看我,又看看表,使劲舒展了一下双臂。

  “我肚子饿了。”

  我无言。我发觉江槐至少有一点是极为厉害的,比如吃。

  最后我们坐在了华联商厦对面的肯德基里面。

  “为什么又让我请客啊,你可真的没风度。”

  我绝对对他没有语言了,只要我们出来——虽然,我们一起出来吃饭的次数并不多,但是每次都让我请客也太那个了。

  他却在我对面笑着,没有回答。

  “不回答不代表我就不计较了。干吗我就该当冤大头?”

  “今天是我生日。”他仍然微笑着,轻轻吐出这句。

  我怔了一下。

  我相信今天是他的生日,但是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不依不饶,让他把身份证拿出来验明正身。

  的确是的。

  “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前段时间才跟你说过,我快过生日了,让你请我吃饭呢。你忘啦?”江槐说着,手已经快速地提了一个新奥尔良鸡翅来。

  “你是说过,可没说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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