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时尚阅读 > 北京,我与天堂一步之遥 | 上页 下页 |
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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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去Grammas' Kitchen吃早餐,波儿、大卫、我,还有一个德国女孩子,是波儿的朋友。我和大卫的生活一直平静如水,安逸闲适得不像真实的。可就在那几天,突然见到了太多来路不明的女孩子,我越发暗生警惕,从每一个细节暗暗判断或排除她们和大卫的亲密关系。我觉得我脆弱的神经实在经不起任何刺激了。我的敏感和忧郁很明显也给了大卫压力,他后来也一直不是很开心,淡淡地应付着这么多的女性朋友,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阴晴不定的脸色。 吃完早餐,大卫带我去打高尔夫。别的女孩子就散了,出去买东西。波儿第二天就要回香港。 在高尔夫练习场,我们在灿烂的阳光下慢慢地练习推杆。大卫的姿势非常优美,我坐在草地上看着他,偶尔也过去和他一起玩。春天的空气暖融融的,甜甜的青草气息在四周洋溢,世界一下子又恢复到了两个人的平静闲适中。 他看起来很不在意地跟我说:“明天波儿就要回香港了,而小雅还会留在北京多待几天,她应该还会住在我这里。她昨天或许是到她的日本女伴家去了。” 他口气虽然很放松,但是我知道他到底是有点紧张的。他已经学乖了,先和我商量,不想让我事后发作。我想了一想,忖度着自己的承受底线,我不想高估自己,一个人徒然生气或者伤心。我在想,当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的时候,或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我是否真的可以心无芥蒂,真的做到坦荡从容?我不可能时刻像盯小偷似的跟在大卫后面,或者故意夹在他们俩中间,不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那样做不仅龌龊,我自己也会很不开心,大卫也会很不开心。 我抬起头,平静地温柔地几乎有点楚楚可怜地对大卫说:“我真的不是不信任你。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可是,目前这个状态真的让我不舒服,我不快乐。你可以想想办法,让大家都开心自在一些吗?” 他摸摸我的脸,心疼地看着我的眼睛,几乎也有点可怜地说:“好的,我会和她谈谈,让她搬出去。” 我在新工作开始前有一个星期的假期,我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过。我不想跑远,因为时间太短,但又想以最好的状态开始新工作,于是天天抱着一本书去后海,边喝咖啡边看书。我的生活似乎又宁静了。可是那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我和大卫都后退了一步,我们彼此都带给了对方难堪和无奈,我们也都在努力维持着,希望能够尽快恢复到以前的亲密宁静状态。 那天在后海看完书,我给大卫打电话说:“我到你那里去。”他沉吟了一下,说:“你过来吧。我在家,家里有个客人。” 我没有多想,就过去了。我进门后,大卫显得稍稍有点拘谨。我放下包,探头没看见什么人,就问:“你的客人呢?” 大卫回头看看沙发,脸色非常难堪地站在那里。这时从沙发的扶手后面冒出一个头来,冲着我嘿嘿地笑。 我一看,原来是小雅。 小雅非常尴尬地站在那里,直截了当地对我说:“我知道你不喜欢看见我在这里,所以我想躲起来,可是躲不掉。嘿嘿。” 她短短的头发,穿着很随便的T-shirt,看起来很小很顽皮的样子。她那么一说,倒是弄得我很难为情。我不好解释什么,就胡乱寒暄了几句。我在和小雅说话的时候,大卫到他的卧室里去看DVD去了。他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懒得应付我们任何一个人。 我走进卧室,没等我说话,他就像交代一样,看着我很无奈地说:“我正在和她谈这件事情。她前几天一直在那个日本女孩子家,但是后来那个日本女孩子的男朋友回来了,她不好和他们挤,因为他们房子小,就回到我这里来。我已经和她说了,希望她能搬出去。”他平静地说着这些,声音不大,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她失恋了,她那么远到北京来,就是来找朋友的。”每一个字都含着隐隐的怨恨扔在我脸上。 我走过来摸摸他的头,说:“没事,宝贝,真的没事。” 他并没有多大的反应,表情麻木地看着电视。 我走到客厅,在小雅旁边坐下。我这么近距离地打量她,她的脸上有股子率真的无所谓的神情。坦率地说,她的眼神,她的语气,都非常具有亲和力。她是和波儿非常不同的女孩子。 我觉得我已经把局面搞得很难堪了,现在必须由我出面来解开这个结,于是平静地、开诚布公地和小雅谈起来。 我对她说:“我确实和大卫说过希望你能搬出去住,因为你是他过去的女朋友,你住在他屋里,我又不是每天都在这里,我确实不是很舒服。” 没等我继续说下去,她打断我:“我不是他的前女友,真的不是。”这两个人像约好了似的,都是在“前女友”这个词一出口,就打断我,生生把我噎在那里。 小雅说:“和他见面的那段时间,我是有男朋友的。我们离得很近,所以我会来找他玩。是的,我们有过性关系,但是确实不是男女朋友。” 她的直接坦白让我措手不及。 我们俩就坐在沙发旁进行了一次促膝长谈,推心置腹的长谈。她是个很容易交谈的女孩子,直率、坦诚、聪明,而且无所畏惧。她很愿意与人交谈,话很多。一个晚上下来,我开始喜欢这个女孩子。我真诚地挽留她,还许诺第二天陪她购物,做指甲,喝咖啡。她很开心,像孩子一样地笑。 聊到最后,我大致知道了她的身世。她是日本一个赫赫有名的电器集团最大股东的千金,只可惜父母婚姻不幸,从小在瑞士由婶婶抚养大,她的妈妈带着她的哥哥在法国,她的爸爸在日本。 她说起她的男朋友是一副毫不在乎的口吻,不过她坦白地说她很伤心,她说那个美国男人是她爱过的唯一一个人,是唯一一个让她尝到爱情滋味的男人。和她上过床的男人她已经数不清了,但是她至今为止爱过的就只有这一个。她为了这个男人和她父亲断绝了关系,她父亲切断了她的资金来源,冻结了她所有的信用卡账户。她从一个天天开捷豹跑车的公主变成了一个穷光蛋,身上只有几千块钱就跟着那个男人跑到了上海。然后那个男人很快回了美国,三个月后,男人来信说我们分手吧,连个理由都没给。 说这些的时候,小雅还是装作很不在乎的样子。她说:“我没所谓。离了男人也不是没法活。” 在我和小雅聊天的时候,大卫并没有过来,他一直在卧室看电视,甚至连头都没探一下。 如果现在坦承自己当时的心情,我是非常矛盾的。我心里的猜忌一点点地消除,我也愿意交这样一个女孩子做朋友,可是,骨子里我觉得大卫让我受了委屈,或许他的委屈比我更大,但是我还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需要面对曾经和男朋友有过性关系的女人,还不得不接受她不会走远的事实。即使我和大卫过不下去了,他们仍旧还是朋友。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比我的感情还牢靠,我有着隐隐的不甘和委屈。 我似乎有点故意地和小雅在客厅里聊到夜深,有时我们哈哈大笑,我一直没有进卧室去看大卫。 和小雅道晚安后,看着她进了客房,我才有点疲倦地在大卫身边躺下。他还在表情麻木地看着电视。 我没有再说话。说什么呢?说我深明大义,挽留了这个女人吗?说我误解了他,感到抱歉吗?我心里仍旧还是委屈吗?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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