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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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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在一周前有流星雨的那晚,佳子酒醒后,我问她的伤是哪来的,她不愿意告诉我,我问她是不是和别人SM,她打了我一耳光,我相信了。我继续问她是谁打的?她不作声,照例又在拂晓前消失了,只走之前说了一句,你爱怎么想怎么想,这和你没关系。 后来我问邵刚,邵刚分析了半天,说,可能是李浩。 107. 酒过三巡,我离开包厢上厕所,回来的时候不胜酒力,坐在了吧台上。冯娟娟跟了出来,坐在我旁边,突着一对血红的眼睛望着我。我说我没醉,她说她知道。我问她为什么要和这些人来,她说是他们自己来的。我说我不相信,她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我说怎么没看见丁哲,她说他们分手了,我说不可能,但我看着她的眼睛就相信了。我问她为什么,是不是发现了她和邵刚的事?她摇头,说是发现了丁哲的猫腻。我劝她男人都这样,也许结婚了就好了,她嘴角歪到一边,从鼻孔和牙缝里同时挤出了一个切字,眼神冷冷的。我笑着说,你自己不也在外面乱搞吗?她不置可否。她离去的时候反而劝我不要在和佳子来往,说我玩不过她。此话的突兀,令我绞尽脑汁,头痛欲裂。 108. 我和佳子在包厢门口狂吻。她那天晚上很漂亮,化着精致的妆,像一个刚从国贸走出来的白领丽人,令我欲火焚身。我抚摸她臀部的时候,她推开我,说不会再和我来往了,要我好自为之。我怀疑是我喝醉了,还是其它人都喝醉了,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和我说这种惊天动地的话呢? 散场的时候,那几个陌生男人把佳子和冯娟娟分别拉上了两辆车,看都没看我们一眼。我借着酒兴,几乎要冲上前去把佳子从车上拉下来,可是我的胳膊被邵刚牢牢抓住,动弹不得。我一张乌青的脸,一双血红的眼,只有邵刚是满脸堆笑的,整个一个发情的关公相。车开走的时候,我终于不胜酒力,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邵刚来扶我的时候,我一把推开他,大骂起来,我说他是猪,是懦夫,是小丑,是傻逼,是虚伪的老男人。他不由分说地把我装进了一辆的士,要司机开往万寿路,他的脸色冷得可怕。而我则不停地拨打着佳子的电话,每次打通就被挂断,我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像一个疯子一样在座位上来回折腾,司机不敢再载我了,非要我下车。邵刚横了他一眼,然后把我从车上拖了下来,从衣服里扔了一个信封出来,砸在我身上。雪花一直在下,子夜的北京覆盖在银妆素裹里,像一个洗干净了的婊子。 我看见信封里面的照片全部是我和佳子的,有牵手,有拥抱,有接吻,有在北京各个角落约会的场景。邵刚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我。我愣了半响,把照片随手一抛,说,“那又怎么样,他派私家侦探跟踪我是吗?那又有什么了不起?我照样不怕他。”邵刚一把抓起我的衣领,我看见他的眼神像野兽一样,他的脖颈血管僵硬,他狠狠地揍了我一拳,“你不怕他是吗?疼吗?疼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一个北漂,你有什么?人家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你收拾了,你知道什么?你他妈就算个屁!你以为你耍艺术家的脾气就了不起是吧,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社会!你以为今天这几个人是陪你出来玩的吗?你个小屁孩,你他妈的就是一个小屁孩!你还玩个性!” 我看见他血红的眼睛,我看见那些照片像雪花一样从他的身后飘落,我看见真正的雪花依附在他抓我衣领的手上,飘落,覆盖,融化,我看见他口里喘着热气,像孩提时澡堂里蓬勃的水雾,我看见他瞳孔里的我,像一只小鸡。 109. 邵刚给我点了根烟,我们坐在长安街的旁边,在漫天的雪花里静默如雕塑。 我给佳子打了电话,电话通了,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她说不,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没有为什么。反正永远不会和我走。邵刚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我问她,是不是他打了你?她说是。我说你们不是分手了吗?她说你不会懂的。随后就把电话挂了。 屁话!完全是屁话!我咆哮着,在子夜的北京。 110. 邵刚拉着我上了一辆的士,当我靠在背椅上的时候,我感觉我累极了,好像浑身的力气都在声嘶力竭的吼叫和内心抽丝般的疼痛中消失殆尽。我看见了天安门,在漫天的雪花中,两位武警站在那里,任雪花落满肩,巍然不动,的士穿过那里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像经过了一条时间隧道,在蓝黑的色调中,不知所措。那是我童年时想像的天安门,它就在那里,在灯光的照耀下,毛主席的相闪闪发光,那么的不真实,像一套漂亮的木偶玩具。 我咪着眼看着,哆嗦着,却莫名其妙的从嘴角轻轻的哼出了一首歌:“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掀开波浪,湖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邵刚回过头来,看了看我,他怕我疯了,我知道。 111. 你要什么?姑娘,你究竟要什么?你要我好好爱你,我爱你就是了。你要一个崭新的未来,我给你就是了。你要一个强壮的男人,我努力也许也能做到。你还要什么?你还能要什么?你能要点牛逼的东西吗?你们这帮傻逼! 112.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空空荡荡。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我伏在枕头上,望着阳台里透进的一束阳光发呆。我点了根烟,靠在床头,在烟雾升腾到半空的时候,我仿佛看着时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淹没我,覆盖我,我毫无招架之力,摊开双手,不做任何挣扎。如那些无趣无味的生灵,天生天养,毫无意义。 无聊透顶的北京冬天。我站在窗户前,看着远处林立的城市,夜幕渐渐降临。这是我来北京的第六处新居。我又搬家了。它孤零零的坐落在城市的边缘,隔着一排白桦林,几块废弃的工地。夜晚的注视,会有一种被城市抛离的错觉。游离于主流之外,远远被人群忽视,我叼着烟,穿着内衣,像一个剪影,周围荒草横生,隐隐有野兽的低吟。 楼上的声音有时清醒有时模糊。脚步沉重,夹着风声,偶尔还有些急促的步伐。这声音只在夜间才有,愈夜便愈繁忙。我住的是顶楼,楼上应该是平台和空气,现在,也许还有怪兽或者别的什么。我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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