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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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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不习惯这样直接了当的玩笑,但她也佩服老板这个“同床共枕”用得巧妙。可不是吗,她睡的是他睡过的床,枕的是他枕过的枕头,还真说得起这个“同床共枕”的话,问题是两个人不是“同时”同床共枕的。这就是中文的博大精深之处,很多前提都是“尽在不言中”的,生活在中国文化里的人不用解释就知道。但如果你想把它理解歪,也完全办得到。 几个人都哈哈地笑,老板那几个小伙子说:“我外面车里还有很多东西,你们去搬进来,我去冲个凉先,免得我老婆嫌我肮脏。” 几个小伙子跑到楼下去搬东西,老板就到壁柜里拿了换洗的衣服什么的,走到洗澡间去了。海伦有点不安,怎么老板就在这里洗起澡来了?如果他晚上要赖在这里睡怎么办?这毕竟是他的房间。 她真想他们能象上次Benny生病时那样,主动把那间房让给他们,那就好了。现在她很后悔那天那么好的机会没有好好利用。 她也跑出去帮忙搬东西,但刚走到门口,Benny他们就抬着一个大桶,提着一些塑料袋进来了。他对她说:“不用下去了,没有了。” 回到客厅里,他从一个塑料袋子里拿出一个长得象刺猬一样的东西,问她:“吃不吃榴槤?” 她没吃过榴槤,只觉得那家伙长满了刺,很恐怖的样子。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动物?是活的还是死的?” 他们几个都哈哈大笑,说这不是动物,是水果,很好吃,香得很,就是吃了上火。说完,几个人都看着她呵呵地笑,她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火”,就不搭腔,只跟着笑。 阿Sam说:“阿姨,你今晚要把门关紧了啊,不然我闯进来可不负责的啊,我吃了榴槤的嘛。” 她看他们用刀把那个怪家伙切开,马上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基本上就是臭味,但比臭味还难闻。她捂住鼻子,问:“这就是你们说的香得很?你们的鼻子真的有问题了。”她在他们几个人的笑声中逃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老板已经洗完了澡,没穿上衣,搞得她头都不敢抬。但老板好像满不在乎,真的有点老公的味道,大大咧咧地坐在桌子前,跟她说话:“你要回大陆去?”她点点头,他说,“我刚好也要回大陆去。你家在哪里?我回去办完事了,就去找你玩。” 她吓了一跳,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会住在哪里,可能是在我学校那边,也可能是在我妈妈那边。” 外面几个人在叫老板去吃榴槤,老板问:“你不吃榴槤吧?你们北方人都吃不惯。我给你带了很多话梅什么的,你们女孩子肯定喜欢吃。”他跑到外面去,提进来一个塑料袋子,里面装满了话梅、果丹皮、瓜子、花生等小吃。他把整个袋子都塞给她,叫她吃,说,“我去外面吃榴莲,不好拿到这里来臭你。” 她打开一袋话梅,吃了几粒,听见他们在外面吃得喜笑颜开,阿GAM还一直叫:“阿姨,你也来吃点吧,吃惯了就好了。” 过了一会,他们几个人都进来了,听老板讲纽约那边的事情。讲了好一会,她都快睡着了,他们还在讲。她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但她不好意思赶他们出去,知道他们每天都睡得很晚。 Benny大概是看见她在看表,提议说:“‘焚告’去吧,不早了。”说完,就率先离开了房间,走到门口又回头用英语说:“Don't forget to lock the door.” 她知道他是说给她听的,但她不知道他这话是该正着听还是反着听,难道他是在叫她为他留着门?还是怕他们几个吃了榴莲火气大,叫她锁好门? 老板没离开房间,仍然坐在桌子跟前的椅子上,跟她说话。她好想说:“我困了,要睡觉了。”但她看见老板谈兴很高,不好扫他的兴。 老板说:“老婆,我弟弟官司打输了,要被赶回国去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盐’是乖乖地回国去啰。哎,想起来了,要问你一个事。你到美国来的时候,进关有没有打手印?” 她想了一下,好像没打过什么手印。她说:“没有啊,你问这干什么?” 老板说:“我还是想把我弟弟弄到美国来,如果进关的时候不打手印呢,我还有点办法,给他搞个新身份,换个新护照就行了。如果要打手印的话,那就很困难了,因为有案底的人,都留了手印的。”老板搔搔头,“咦?我怎么记得进关的时候要打手印的呢?” 她推测说:“是不是因为你们是移民进来的,我们只是学生——家属进来的?也许学生家属不用打手印呢?” “嗯,很可能是这样。”老板灵机一动,“老婆,我要请你帮忙把我弟弟弄进美国来。” “我怎么帮你?” “你不是说了吗,学生家属进关不用打手印,如果我弟弟跟你结婚,不就是学生家属了吗?你把他办进来不就不用打手印了吗?” 她吓傻了,赶快说:“我——呃——这样不大好吧?如果查出来——” 老板笑着说:“你放心,美国佬很好骗的,查不出来的。不过也要早点做准备,有时他们会查最近几年通的信什么的,还要两人合照的照片,至少我办我的福建老婆的时候是这样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干的,我照样付钱的。讲好了,只是假结婚,不过你如果要抽我弟弟的水,我也没有意见。” 她慌忙推脱:“这样不行的,我——知道好几个学生,他们想办家属探亲都一直办不出来——” 老板很吃惊:“有这样的事么?那我们早点开始办吧,多签几次,总要签出来的,美国人很照顾夫妻关系的嘛——” 她见没法推脱了,只好说:“我自己这次都不知道签不签得出来,等我自己签出来之后再说吧。” 老板笑着说:“‘当盐’是等你签出来之后,我弟弟现在还没回中国呢,我只不过是早点把你定下,免得你到时候被别人定跑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暗暗叫苦,但她想她也未必签得到证,如果签到了,大概也就不会到这里来了,老板也就没办法找她办假结婚了。不过她还是很同情老板的弟弟,也觉得老板对弟弟很好,花费了很多时间办弟弟的事,刚才还跟那几个小伙子讲到要给他弟弟十万美金带回去,他们几个都劝他一次不要给得太多,免得他弟弟觉得钱来得太容易,一下就花光了。 老板说:“万一你签不出来也不要紧,我们两个可以先结婚,我把你办出来,‘盐后’再离婚,你把我弟弟办出来,我们就不用付钱了,两抵。就怕配偶移民要打手印,还是靠你办学生家属比较好。” 她嘴里陪着老板聊天,心里却非常着急,怕Benny起了误会,也怕他等不来,睡觉了。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但丝毫没影响老板的谈兴。老板跑过去把门关上,又跑回到桌子边坐下,把她吓得心慌慌的。 老板从那个黑色的“猪腰包”里摸出几张条子,递给她。她接过来,但看不懂,好像是取钱的条子,都是三千一张的,有五张。她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在赌场输掉的钱。我本来是准备赌到明天再回来的,哪里知道还不到两个小时,就输掉了这么多,幸好我只带了一张信用卡,再也刷不出钱来了,‘不盐’的话,输得更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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