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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回到自己房间，她走到浴室，看着镜子里那张光彩照人的脸，第一次失去了孤芳自赏的心情，周游说她涂脂抹粉就为了招蜂引蝶，她辩解说会摘花的人素质低，那她无疑是指吴老板没品，那别的受了她的脂粉魅惑的人呢？像陈强、康伟，他们也是被招惹来的蜂和蝶。 　　一边想着，她一边不自觉地用化妆棉蘸了卸妆油，把脸上的妆擦掉，然后用洗面奶洗干净。 　　当镜子里出现那张真实的脸，她像看到一棵长满刺的仙人掌，原生态，很粗陋，但也很安全，绝对不会让蜂和蝶想入非非。 　　她冲动地跑出房间，敲开周游的房门，不管不顾地问：“这样你满意了吗！” 　　周游冷冷地看着她，不说话。 　　她推开他，走进去，在沙发上坐下来。 　　周游正要关门，却迎面走来一个人，他镇定自若地看着来人，伸手扶在门框上，不让来人进门。 　　来人也没有进门的意思，站在门外赔着笑脸说：“周老板，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李小姐是你女朋友，因为之前你说她不是的嘛。” 　　“随便说说，不行吗？”周游气焰嚣张地瞪着吴老板。 　　“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周老板，真的对不起，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行吗？小弟我给你赔罪、赔罪！以后，小弟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啊！” 　　“行了，我知道了！”周游把门关上了。 　　两个男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全进了李小青的耳朵。吴老板为什么对周游这么诚惶诚恐？周游还打了他呢，难道他是怕周游以后不卖螺给他，断了他的财路？李小青觉得不可理解。 　　周游走进来，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不做声。 　　她看着他神色凝重的脸，微皱的眉毛，线条明朗的鼻子，还有薄薄的嘴唇，突然心神恍惚起来。 　　房间里好静好静，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好急好响，她刻意地放慢放缓，却感到气短缺氧，反而更加大口地喘息起来，不仅气喘，她还听到心跳的咚咚声，她怕被他听见，赶紧用手捂住胸口，然后深呼吸——再深呼吸——想把心跳平复下来。 　　“怎么了？”周游突然瞟见她的异状，惊道。 　　“我……”她脸红耳赤，心跳加速，气喘吁吁。 　　“没事吧？”他起身走过来。 　　她灵机一动，将计就计，像哮喘病人一样抽起来。 　　他坐到她身边，手忙脚乱地抚她的背，一个劲问她：“你怎么啦？” 　　“我、我……难受……”她像金鱼一样张嘴吸气。 　　“我送你去医院！”他说着就去搀扶她。 　　“不、不用……热水、给我一杯热水！”她推开他的手。 　　他赶紧去给她倒来一杯水，递过去，她颤抖着手接住，杯子哆哆嗦嗦，水洒掉半杯，他便伸手握住她的手，把杯子送到她嘴边，慢慢倾斜，喂她喝下热水。 　　她咽下两口水，深深呼吸两口气，不喘了，望着他笑笑说：“谢谢。” 　　“到底怎么回事啊！”他脸上的焦急未褪，手里还握着她的手。 　　12 　　她望着他的眼睛，他现在离她那么近，一只手抚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灼热的感觉从后背和手上传来，她的额上很快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是真的关心她，从他的眼神和温度，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得到。而现在的她，不是那个光彩夺目的美女，只是黯然的丑女。作为丑女的她，从来不敢奢望这样的关心。她心潮澎湃，莫明感动。 　　“喂！你好了没有？”他轻轻摇晃她。 　　“噢，好了。”她如梦初醒。 　　“到底怎么回事？”他松开了她的手。 　　“没什么事，紧张的时候就会这样。体质的问题吧。”她若有所失。 　　“看看你，身体不好，就不要瞎紧张，你紧张什么？”他把她背上的手也放下来。 　　“我、我……你刚刚凶我。”她说着不禁红了脸。 　　他愣了一下，说：“凶你，那不是过去很久了嘛，你反应这么迟钝？” 　　“刚刚你板着脸，我怕你又要凶我……” 　　“那，对不起了。” 　　“不，你不要说对不起，其实你说得对，我本来就长得丑，是我自己非要涂脂抹粉装模作样去招惹麻烦，如果我能心甘情愿自己长得丑，就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也不会让别人心生邪念，今天如果不是有你，我不仅害了我自己，也害了吴老板，本来，这件事是可以避免的，都是我……”她说着渐渐分不清这是逢场作戏还是真情流露。 　　他看她的眼神渐渐柔和了许多，刚刚从背上放下的手重新搭了上去，安慰道：“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一时冲动才说了那样的话。” 　　“可是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可笑！我以为只有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能得到爱情！以前我喜欢的男孩，因为我长得难看拒绝我取笑我！我不甘心，我要把自己也打扮成美女，去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但你说得对，这不过是招蜂引蝶，会被我的外表吸引过来的只是像吴老板那样的色狼，而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爱情！像我这样的人，不管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真正的爱情！老天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就算我再努力也没有用！”她越说越投入，声泪俱下。 　　“别这么说嘛，康伟他不是要向你求婚了吗？”他的声音难得地温柔起来。 　　“康伟？哼哼！他跟吴老板有本质上的区别吗？他看到的也不过是我的表面！如果我像现在这个样子去找他，他还会喜欢我吗？我敢保证，不会了！他喜欢的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一张涂脂抹粉的画皮！”她一直坚强的意志此时露出了豁口，压抑已久的情绪喷薄而出，她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 　　“我不觉得一个男人会仅仅因为女人漂亮就跟她结婚。”他说得很坚决。 　　“是的，不会仅仅因为，但是，女人的漂亮就是一个‘1’，其它的品德操行是后面的‘0’，有了外貌，其它的才有意义，没有外貌，其它的再多也只是0！” 　　“如果康伟是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你和他结婚。” 　　“为什么不？像我这样的人，反正已经不可能有真正的爱情，如果我再不去抓住别的东西，那我就一无所有了！” 　　“你这不是自暴自弃吗？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没有真正的爱情呢？” 　　“事实胜于雄辩！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这个样子的我，连卖化妆品的小姐都看不起我！” 　　“那是她狗眼看人低！跟你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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