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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她心里的怒火噌一下就起来了,但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说:“好可惜哦,要是我能下水看看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杨洋便热情地给她讲在水下看到的事物,绘声绘色地给她描述天堂般的美景。

  她故作惊讶地唏嘘不已。

  周游把他们送到方伯门口,便回去了。杨洋见他走了,赶紧追上去,小声地跟他说了些什么。他听完,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走了。杨洋站在原地对他行完注目礼,才依依不舍地转身进屋。

  方伯笑眯眯地问他们好玩吗,他们都没有提梁尔健腿抽筋的事,只说好玩。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满桌子都是海鲜,鱼、虾和蟹大得出奇,相比之下,旁边那碟青菜就少得可怜,寥寥几根仿佛都能数出来——岛上没有淡水,土壤也种不出蔬菜和水果,这些青菜还是康伟他们带过来的。

  梁尔健提起一只硕大的螃蟹,把螃蟹的钳向两边展开,惊叹道:“我看它差不多有半米长!”

  方伯笑着说:“这不算什么,还有更大的呢。”

  “真的?”杨洋来了兴趣,问,“那会不会吃人?”

  方伯说:“捉它们的时候还真得小心,被钳夹住那可不得了!”

  “哪里有?我也要去抓!”杨洋兴奋得直嚷嚷。

  “好啊,晚上我让吴哥带你们去抓。”方伯一口答应下来。

  “我们不要吴哥,我们要周游!”杨洋用“我们”这个词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周游也行。”方伯无所谓地说。

  杨洋满面得意地开始大吃。

  梁尔健问:“方伯,你们这里有没有龙虾?”

  方伯说:“有啊,下午我去拿几只,晚上做给你们吃。”

  一桌子人都欢呼起来。

  6

  可能是上午潜水累了,下午四个人都在房间里休息,没有出去玩。

  李小青趁杨洋睡着之际,摸到厅里找了个杯子,又到厨房里找了把勺子。回到房间,她背对着杨洋,把仙人掌掰下一块丢到杯里,用勺子使劲压出汁来,接着把渣子捞出来丢到一边,又掰下一块仙人掌,放到杯子里挤汁。反复操作几次后,杯里有了大半杯青绿色、黏糊糊的汁。那味道,那颜色,让她直想吐。

  她把杯子藏到床底下,把渣子扔到窗户外面,然后爬上床睡觉。

  吃晚饭时,他们吃到了方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龙虾。龙虾的个头很大,肉汁鲜美。李小青还是第一次吃龙虾,以前总在电视上看到,高级餐厅里,小碟里装着一丁点儿东西,精致,高档。现在她面前的龙虾张牙舞爪,根本不一样,这样的龙虾在她心里立即就掉了价。

  吃完晚饭,周游过来带他们去抓螃蟹。

  夜晚,海岛上比较黑。李小青抬头望向夜空,天空显得那么深邃,上面的星星很多,甚至能看见美丽的银河。夜空是如此静谧纯美、博大浩瀚,让人觉得心明澄澈,仿佛整个肉身都消失了,所有的烦恼也都消失了。远远地,一阵风吹过来,仿佛来自时光之外,洞穿她的坚硬外壳,抵达柔软内心。她微微一颤,似乎听到多年前那些黑暗潮湿的私语。

  突然,她感觉到有人拉住了她的手,一股暖意从掌心直达心间,是康伟。她也攥紧了他的手,他的手宽厚温暖。她望向茫茫夜空,对着那些坚定地站了一万年的星星,在心里急切地宣告:你们看见了吗,我李小青,已经握住了幸福。他是真正的王子,他爱我!

  很快,一行人到了海边。大海在月光下波光粼粼,海风阵阵扑面而来。夜晚的海与白天大不相同,充满了神秘而古老的力量,让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但夜晚的海边也很有趣。周游教他们怎么抓螃蟹,说:“白天,螃蟹很灵活,听到人的声音就跑,根本抓不住。但晚上不同,只要你用手电筒一照它,它就反应迟钝,走不动。”然后他用手电筒往礁石边上照了一下,定格在某处。大家一看,那里果然趴着一只大螃蟹。

  “哇,好大!快抓快抓!”杨洋兴奋地叫起来。

  周游走过去,那只螃蟹竟然也不躲避,任周游用左手把它按住,再用右手拿起来,丢入网兜中。一只螃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大家不禁跑到网兜边看着它大呼小叫。

  四个人散开来,学着周游的样子开始抓螃蟹。

  杨洋像是对周游佩服得五体投地,缠着周游陪她一起抓。李小青正好找到机会和康伟走在一起。她对抓螃蟹的兴趣不是很大,要争分夺秒地向康伟发起“进攻”。

  “这里还挺好玩的。”她想方设法重拾上午的话题。

  康伟对抓螃蟹很有兴趣,拿着手电筒,一边四处寻找螃蟹,一边说:“是啊,要是不来就可惜了。”

  她跟在他身后抒情地说:“这里就像世外桃源,没有都市的喧嚣,没有尘世的烦扰。我今天看到一对夫妻在海边撒网,觉得那就像一幅永恒的画一样美。”

  “很多人都向往世外桃源,但又离不开都市的生活。”

  “那你呢?”

  “看,这只多大!”他终于抓到一只螃蟹,兴奋地向她炫耀,然后把它放进网兜里。

  她望着他,不接他的茬儿,等着他的回答。

  他停下手,走到她身边,望向银光闪耀的海面,说:“小青,梦想之所以是梦想,就是因为它不能被实现。”

  她细细咀嚼着这句话,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指的是什么?但她不假思索地附和道:“是啊,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因为遥不可及,才让我们长久地向往。有梦想才能让人怀有希望。”

  “小青,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他捏住了她的手。

  她正要开口,不料杨洋突然跳出来,大声说道:“康伟,快来抓螃蟹啊!不要偷懒!”

  “好好好。”康伟松开了她的手,向杨洋走过去。

  她看着康伟向杨洋走去,没有跟过去,恼怒和沮丧袭上心头,又是杨洋坏她的好事!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容不得杨洋了。

  正想着该如何对付杨洋,她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儿痒痒的,想伸手去挠,又不敢挠,怕把脸上的粉挠掉了。她极力压制着挠痒的冲动,但脸上的痒不受控制,像一只蠕虫踮着脚在那里慢悠悠地爬,爬来爬去就是不肯离开那一小块皮肤。她难受极了,一遍遍地在心里默念着:我不痒,我不痒!但还是痒得受不了。她把脸鼓起、放下,鼓起、放下,仍然止不了痒。她实在受不了,掏出小镜子想小心地挠一挠,可天太黑,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无奈之下,她只得跑去对康伟说想先回去。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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