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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启骏很快就走进办公室,这个办公室空间是许世轩在世的时候用的,当初古朴简单的设计,在许承宗年前接手后,放弃了那些看起来十分低调的内饰及用具,把办公室里面的休息室打开,与办公室合一,重新装修好的办公室空间稳重当中带着奢华,既张扬又自信,阔朗明亮的空间看上去十分舒适,坐在黑色椅子上面的许承宗抬起头,进入这个办公室的人就能从他一丝不苟的面容上感到这个年轻人浑身上下透出来的精明与野心。

  “我们接着讨论刚才的话题。”许承宗道。

  启骏道:“好。自从令尊过世之后,富丽的经营出现了很多问题,有几笔投资血本无归,尤其是大盘绿色地带,光那一笔,富丽就亏了不少……”

  “也是程健负责的?”

  启骏表情沉重地点头,“嗯。”

  “那个预算的徐经理,你跟我说他在这个投资亏损之后,离开富丽了?”

  “嗯,自己开了一家公司。我查了一下,注册资金相当于一个中等规模的开发商。”

  “这笔资金当然跟这个绿色地带有关系了?”许承宗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笔,哒地按了一下,声音在静静的室内很响。

  启骏点头,后来犹豫着试探地问道:“这个经理人已经走了,程健仍然受你母亲重用,我听说许夫人身体不佳,这件事需要缓一缓再查么?”

  许承宗没做声,后来转过头,看着启骏的眼光有点儿冷,慢慢地说道:“启骏,你当初跟我一起蹲牢,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时候你整天说自己是被人诬陷才倒霉入狱的,对么?”

  启骏脸红了,厚厚镜片下的鼻梁在空调房里紧张得出了汗,许老大在监狱里是老大,在这个集团也是老大,不管当初在里面,还是如今在外面,宋启骏都仪仗惯了许承宗,他听出来许承宗语气中的不高兴,自己紧张地点点头,忍不住清了一下嗓子。

  “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被人诬陷坐了五年牢了。”许承宗说着,用笔点着面前几啰文件中的一个,非常正经地说道,“坐牢的滋味不好受,你我都知道,如今咱们不但要当奉公守法的良民,还得为这社会的美好做一点而贡献,揪出那些损人利己的坏蛋,让他们受到法律的严惩才行。你说对么?”

  启骏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先前踩了雷区,这时候听许承宗开始不好好说话了,更为紧张。额头都冒汗了。

  看来整个公司上下的传言没错,在许老大面前,真的不能提起他母亲。

  “去把事情办好,让这个经理知道,他以前做错了事,现在要付出代价。至于我母亲的身体,你不必担心。”许承宗拿起另外的案子,向后靠在椅子上,不再看启骏。

  启骏立即起身拿起许承宗所指的文件,逃一般地出门去了。

  门轻轻地合上了,许承宗本打算接着忙手头的工作,他曾经浪费了十年,所以自从出来之后,他都是一天当成两天用,每天只睡五个小时,一周七天,天天从早忙到晚,像一只上满了油永不疲倦的机器一样。

  时间不等人啊,他丢失了太多时间了。

  现在的他跟刚刚从监狱出来时大为不同,他用半年的时间,把过去十年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清除得干干净净,此时的他说话行事、衣着体态,无一不像一个出身富家教养良好的青年。

  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就算给他一辈子的时间,他也抹不平过不去十年给他心里留下的那些伤疤。

  这时候对着面前一堆待处理的事情,他半天没有动,想到刚才程健提到了叶望舒,叶望舒,当初那个邂逅了十二天的乡下姑娘,美丽、心地善良的她这一年多过得好么?

  可有在这个刚劲混凝土的都市里迷失?可有像好多乡下进城的女孩一样,在灯红酒绿的城市夜晚失去了身上山泉水一样的纯真?现在的她,还会如当初一样,天真地在夜晚的山路上文自己“你爱我么?”

  他想起她问自己这句话时,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复杂难辨的情绪,真是个没经世事的傻瓜,她不知道“爱”这个词,出了给别人带来伤害和血淋淋的伤口,一点儿意义都没有么?

  他一个人太久了,久到常常寻思在乡下的那段日子,是不是自己绝望孤单的心境里所做的一个美梦。

  这个世上真有叶望舒么?

  美好的乡下姑娘叶望舒,也许她不曾存在过,过去不曾存在,现在和将来也绝不会再出现了!

  将手上的笔掷在桌子上,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拿起车钥匙向外走去。经过休息室时,跟了他两年的保安大路、二军见他出来,跟在他后面,一起出去,其中大路问道:“许哥,今天怎么这么早?”

  “出去一下。”他头也不回,一路走向停车场,到了停车场边,他开了车门,自己想了想,又呯的关上车门,转身从车场的电梯上去,沿着一楼的正门走出去,越过门旁四个穿着黑衣的侍者,别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恍若不闻,一直向着步行街的入口去了。

  他在里面一直走,然后进了联华,走到水晶店门口,看着黑色天丝绒上面的水晶天鹅,他好一会儿没动。

  “许总,想看些水晶?”这个店员卖的是奢侈品,一天难得看见几个人进来,从早到晚地闲着,看见顾客就很高兴,先前连叶望舒他都热情招呼,这会儿看见许承宗,有点儿喜出望外了。

  “不,我就是看看。”许承宗盯着眼前光华流转的小小白色水晶天鹅,心中却在想:“她在这里看什么呢?这些奢侈品华而不实,她哪里用得到这种东西……”

  “先前也有一个女子盯着这个天鹅……”

  这店员还没说完,许承宗突然把目光从水晶转到他身上,眼睛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店员,说话时口气有些急切,“什么样的女子?”

  那店员没想到许承宗问这个,自己愣了一下道:“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像个学生,她站在这儿看了半天,说这个天鹅很亮。”

  许承宗看着那个鹅,想着望舒对着这个天鹅感叹的样子,好久没有说话,听见旁边这个店员接着道:“亮是因为我们的打磨和抛光,最普通的水晶也会拥有生命……”

  这个店员在培训的时候,显然没有注意听主管的教导,每次来顾客,他都是这么几句照本宣科的话反复说。

  这店员接下来说的是什么,许承宗没有听,脑子里想到当初在叶家养伤,看见布衣粗服的叶望舒换上那个刘国志所送的紫色长裙,苗条婀娜,变了一个人一样。她那样静静含蓄的魅力,曾让那是的他心跳加速,移不开眼睛,就是现在回想,也难免片刻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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