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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她打量着他健壮高大的身材,他审度人时眼神间一闪而过的凌厉,觉得抢劫犯、杀人犯都挺适合他——哦,天哪,他不会——不会是强奸犯吧?!

  想到这儿,她立马向门口缩了缩,心里又怪起大哥来——好端端的出了狱,偏要带这样的朋友回家!万一这个人真是强奸犯,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家里连个可以依仗的人都没有,可怎么办呢?

  她的手摸着门把手,凉凉的感觉让她定心不少——大哥虽然糊涂,可断断不至于把一个强奸犯带回家让自己照顾。唉,其实不管是什么犯,带这样的朋友回家,也只有自己那个糊涂大哥能做得出来。

  炕上的许承宗听了叶望权的名字,迷糊道:“叶望权?不记得这个名字。”

  叶望舒瞪大了眼睛,他不记得大哥的名字?他是不是被砸得失忆了?

  “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试探着问,如果那样就糟了,他会不会就这么赖掉欠大哥的四百块钱呢?

  许承宗摇摇头,这么一摇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头皮擦在枕头上,他眼神里满是诧异,抬起手摸了一下头发,吃了一大惊,沿着头皮向下摸到自己脸上,留了几个月的长发和连鬓胡子一根毛茬都没剩,不知道被谁刮了个干干净净!

  “谁给我剃了头发?”许承宗恼怒地问,一边问,一边感到自己周身疼痛,尤其是脑袋上和胯骨上,火烧火燎地,头晕目眩,胯骨上似乎有一块肉被人剜掉了似的。

  “哦,是我剃的。天太热了……”

  叶望舒还没有说完,就被许承宗脸上的表情吓得闭了嘴,他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室内看起来有些凶狠。他直愣愣地看着叶望舒,气恼着问:“你没有经我同意,怎么能随便剃我的头发呢?还——还给我剃了个光头!”

  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叶望舒没指望他就剃头这件事跟自己道谢,可也不用这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她不想再跟这个不知道是杀人犯还是强奸犯的什么犯说话了,转身出门,边走边道:“不然剃什么头?我又不是专业理发师。”

  “喂,你别走。”许承宗在后面唤她。叶望舒脚步不停,本打算回自己屋子,听见身后的许承宗似乎因为动作太猛,大声啊了一声。她转身回头,那许承宗正疼得张大了嘴吸气,手按着他的大腿根处,似乎疼得很厉害。

  十二

  她站在门口犹豫,不知道是走,还是留下来照顾他。

  许承宗疼得浑身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拉扯到大腿的伤口。他自从昏迷后,直到此刻才醒过来,躺在这陌生人家的炕上,屋子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姑娘,而自己的大腿似乎伤得要残废了!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突然,他咬牙忍痛,盯着屋子吊棚上的电灯,不管那钻心的疼痛怎么难以忍受,他都一声不再吭了——他活了二十六年,一半的时间都跟不幸和痛苦为伍,也不差这么一次!

  屋子里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向自己挪近。这个什么叶望权的妹妹,身上带着一股子清香,走到他跟前说:“你腿疼?”

  他咬着牙,疼得不能张口说话,生怕自己一开口,就要呼痛,那可太没种了!他微微点了点下巴,把脸扭过去对着她,月光从她身后的窗户射进来,照在她身子上,不高不矮的身材,夏天薄薄的纱衫被月光穿过,显出她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若是他再向上移动目光,能看到她胸脯处被月亮照得清清楚楚的丰盈的乳房轮廓。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老天爷知道,他都在监狱里熬了十年了,老母猪在他眼里都是双眼皮的。他愣愣地盯着她的胸部,向下扫了一眼她的纤腰,心里就是一动,眼睛上移到她的脸上,正好她凑过来,似乎要帮他抬起腿,一双清澈灵透的眼睛,睫毛长长的,在下眼睑处形成一排扇子似的阴影。

  而且她这么凑近了,那股清香更清晰了,明明白白发自她的身上。他一边咬牙忍着疼,一边在脑子里仔细地想着“叶望权”这个名字——怎么就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个人呢?

  叶望舒却不知道月亮从背后把自己的纱衫照透了,她帮他把腿垫高,看着他盖着下半身的床单,轻声说:“你介不介意我把这个拿下来,看看你哪里伤了?”

  许承宗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儿什么,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只要不是他的命根子,他就谢天谢地了。最后他轻轻点头,这么点头,都扯动了头上的痛处,他怕在这个姑娘面前哼哼丢人,用力咬着牙关,再也不动。叶望舒拉开他身上的床单,只看了一眼,便连忙转开眼睛,匆忙中都忘了把床单给他盖回去。

  她脸红得染了红染料似的,一阵阵滚烫——他伤在大腿根,大腿根!这会儿想起她大哥说的这句话,她恨她大哥恨得牙痒!

  她怎么有这么一个缺心眼的大哥!

  现在怎么办?她只觉得自己在这个屋子半会儿也站不住,便抬起身走出去。站在走廊里,想着这个人伤的地方,自己一个姑娘家,实在不好碰触,那就没法给他换药。崔三婶既然不能来,明天到山下找别个大婶大娘婆婆的,把这个许承宗抬到别人家里吧,要是没人愿意免费照顾,自己可以许诺将来给些钱。

  钱,她愁得长叹一口气,弄这样一个伤号回家,不但没有讨回钱来,现在看起来,自己家还要再往外掏钱。而整个家,就只剩下二十块钱了。

  她这么站了不过片刻工夫,听见屋子里的人一点儿声息都没有。她忍不住,掀开门帘一角,不甚明亮的月光里,许承宗高高翘着腿,脸上肌肉紧绷,整个人僵硬异常,显然痛到了极点!

  她为难了片刻工夫,终于再次迈步走了进去。第一件事情是把他只穿了个三角短裤的下半身盖上布单,然后在地上拿了个小凳子,放在炕上,在上面铺了一层棉被,把他的腿架在上面。她搬动他的腿时,似乎扯动了伤口,许承宗忍不住哼了一声,但他人显然十分硬气,硬是忍住了,及至腿放到小凳子上,他人似乎舒服多了,紧闭的牙关里迸出一句:“多谢你了。”

  叶望舒倒想不到这个人会道谢,愣了一下才答:“不用谢。你两天没吃东西了,要不要喝点什么?”

  许承宗腿上稍稍舒服了一些,就感到自己肚子里饿得慌。他正想着怎么开口,听见旁边这个陌生的姑娘主动问自己吃些什么,见她这么细心,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二人目光相对,他对她慢慢点点头,看她走了出去,脚步极轻,即使在夜间带着回声的走廊里,仍然轻微难辨。他心里涌上一层感激,手习惯地摸摸自己的头发,才猛然想起留了几个月的宝贝头发,已经被这个女人剃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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