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时尚阅读 > 爱转了一圈 | 上页 下页
六七


  因为妈妈是残疾人,她怕她不方便接电话,因此习惯响的长一些。可是这次已经到了“对方无人接听”的提示,依然没人接过电话。

  瞬间,她的心猛地被提起。随即抓起钥匙,疯也似的向门外奔去。

  七点正是人潮涌动的时候,繁华海涯的道路更是拥堵的难以前行。容沫打了个车,看快到自己家的那块儿堵车,便交给司机师傅钱,疾跑着回家。

  气喘吁吁的推开门,原以为家中会如往日一样,会有袁月“来啦来啦”的招呼声。可是这样的意向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便已凝结成冰。

  洗手间门以一种近乎恐怖的形态大开,容沫的心提到了极点,疯也似地跑过去。只见袁月无力的垂着脑袋。另一只手如同以前那般搭在轮椅之上。腰间还系着围裙,上面却布满了残渍,散发出微酸的气息,显然是她呕吐所致……

  低低的喊了几声妈妈,袁月却并像以前那般应声。慢慢将轮椅自洗手间拖出。容沫颤巍巍的将手触到妈妈地鼻孔上,气息已然全无。

  那双为她操劳了一辈子的手冰冷的如同置身于零下十几度的室外,慢慢延伸至她肌肤的其他部分,均是这样的寒冷。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溢出,容沫腿不自觉一软,竟猛地坐在地上。

  日日害怕今天,却没想到今日真的来临。

  接下来的两天,容沫请假处理母亲后事。他们一家思想开明。从不在乎那些丧葬程序,什么守陵三日地老规矩也都没有践行。她只是将母亲送到火葬场,然后到公墓买了块地方让她安息。原本也想如同容启泽那样将身体的其他器官捐赠出去,可是看着母亲的照片,终是没有忍心。

  整个过程,就连舅舅舅妈也掉了几滴泪水。可是容沫的唇却抿的紧紧的,泪水从没盈上瞳眸,丧母的悲伤,仿佛从未来过。她第三日便去了雅高上班。若非仔细观察那微红的眼眶,几乎找不出刚刚经历过丧母之痛的半分痕迹。而雅高的高强工作力度也给了她最好地挥别悲哀的借口。她彻底与繁忙的业务融为一体,根本没有余力播散哀漠。

  直到那一天,电话突然响起。里面的女声中规中矩,毓泰集团N市项目启动。邀请她去参加奠基仪式。

  想起拍卖会上与易明晞地相见,她微微牵扯嘴角,慢慢凝出一弯苦笑。那一声类似于赌气的约定,他果真记在了心头。

  没有理由不去,亦没有必要不去。容沫深吸一口气,随即吩咐助理定好了那日飞往N市的飞机。一切办好之后,她打开手机,上面的那张熟悉的俊颜仍是大学时候的样子。青涩中透着些英气,没有现在咄咄逼人的气势,亦没有那种逼人至骨的戾气,一切一切,平和地只剩下美好。

  可是,却很模糊。

  她知道这是因为那时摄像技术的关系。时隔多年。总不能要求像现在这般技术精良。可是心里却隐隐涩痛,失去了父母双亲。终于连最后一个生命至重的人也要划去。她的人生,仿佛注定要上演一场最无情的决绝。

  奠基的那日很快来到,容沫提前到了现场。往日地交通花园已经彻底拆迁完毕,空场中央堆着大量砖土,刻着“毓泰集团”地大石碑在场地中央分外夺目,在初晨阳光的照耀下竟有些灼灼生辉。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脑海中不知不觉便重现了以前的情景,哪里是小区的篮球场,哪里是小区第一个垃圾回收站,哪里是小区卖冰激淋的地方,每想一处,都鲜明犹如眼前。

  “呦,容总在这儿缅怀过去呐?”

  如同在平静无波的水里砰的砸下一个石子,记忆里熟悉的讥诮声残酷击垮了她的回忆。容沫倏然转身,只见蓝若琳慢慢向她走来。依然是以前那个样子,身材高挑,走起路来婀娜摇曳,面上习惯性的带着笑意,尽管那笑意在不同场合下区分的犹为分明。

  “你好,蓝总。”容沫微笑,礼貌伸出手去。可面前的女人却只是一瞥,丝毫无视她握手的诚意,只是站在她的旁边,“容沫,我如今知道错都不在你。可是却无法做到与你相视一笑,便把那些前尘拂去。”

  容沫一怔,淡然的笑意在唇角潋滟漫开,“无所谓。”

  “我以前以为没有你,他便会对我一心一意的好。与我订婚,结婚,生子,直至老去。我们之所以会有波折,都是因为你的存在。可是,”她突然转头看她,眸瞳里的笑意荒凉摇晃,却空洞的像是能窥到她心里的哀伤,“我错了。没有你,我和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性。之所以想和我订婚,那都是因为你。”

  容沫心里一苦,唇角却仍有笑意流连,“蓝总,你把我看的重了。”

  “原本以为最正确的一步棋让我走出了最惨败的结果。”她看着她,依然是笑,“易妈妈的电话,其实就是在我告诉她你回来之后才打的。我原以为自己不成,动用长辈的势力终能让你们分开。可是没想到见到他,他只给我两个字,那就是分手。”

  “他那时候的眼神阴鸷狠厉,像是要吃了我。看到他的眼睛,我就知道已经没了任何再续可能。你知道你4000多万违约金的代价是什么吗?”

  容沫摇头。

  她仍是笑,痛楚,悲凉,无法释怀,却依旧坚持笑着,“是我和他的分手。易妈妈让他不要追究你的违约,他只开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和我解除婚约,彻底分手,两不相干。”

  容沫募得一怔,那瞬间仿佛有一颗碎石重重坠于心上,不可致死,但却疼得刺骨。那个女人的笑容在她眸中逐渐变得透明,泛着如此赤裸的酸痛,“他是用他的方式来惩罚我的那步棋,从而告诉我最残酷的一个事实——没了你,我们之间,连做戏都没有可能性。”“所以,最后让我留在毓泰集团,都像是施舍。”她深呼一口气,嘶嘶的喘气声伴着飘飞的尘土扬在空中渐至虚无,“可我不能离开。假若就此离散,只像是落荒而逃。”

  “他什么时候结的婚?那个女人是谁?”容沫转头,终把压在心底的那句话问出口。

  “今年三月十。”蓝若琳看她,眸光苍茫的似是在陈述毫不关己的旧事,“易氏景茹,今年二十三岁。普通农民家庭出生,家资一般,甚至可说是窘迫。姿色平常,学历平常,品性平常,据说是在一次酒会上相识。那时他是嘉宾,她是勤工俭学的服务生,两人一见钟情,隔月便结婚,最终成就一段最美童话。”

  她像是听天书一般听着这段看似不可思议的事情。她说的是如此连贯,可她却像是片刻间失去了领悟能力,每一个词儿都是孤单的,就那样硬生生的砸到她的脑海里,生出最原始的痛楚。

  这种难受的感觉被身后突然兴起的热闹埋没,容沫与蓝若琳同时转身,只见以前在毓泰的同事纷纷朝他们跑了过来。久别重逢的欢悦暂时将刚才的落寞辛酸冲刷褪色,大家正兴致高昂的批判容沫当时的不告而别,突然有人高呼时间快到了。

  听到这个,方才喧闹的人群立时四散。十点奠基典礼开始,现在他们便要去准备,连蓝若琳也要随着离开。想着一会儿这必要人群涌动,容沫突然觉得辛酸,像是面对一场不相干的热闹,只能转身离开,重回酒店。

  十点开场,抱着早去无益的态度,她九点五十才晃晃悠悠的赶到。到了庆典来宾登记处,因为多数来宾已经到了现场,那个供嘉宾留名纪念的大宣传板几乎没有空地。容沫拿着笔看了两秒,才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那里书上“容沫”两字。

  转身,接着便有迎宾小姐给她佩戴嘉宾礼花,小心翼翼的别在左胸位置。与其他庆典不同的是,毓泰今天用的红色的玫瑰鲜花作为礼花配饰,只要微微低头,便能嗅到玫瑰的清香。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