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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书忽然没了兴致和他斗嘴,回一句道:“你才是腐朽。”

  何谓看出她气不顺,偏要逗得她开心,说:“我不是腐朽,我是四个亿。”

  潘书脸上马上阴转晴,上来亲亲热热地挽着他,嗲声嗲气地说:“就是就是,你就是四个亿。”一眼看到陈总进来,拖着何谓到陈总面前,仰起脸笑着说:“陈总,何总同意拿出四个亿来和我们合股了,一会儿我们到了机上去喝一杯,庆贺一下。”

  陈总满面春风,和何谓握手,“有何总帮忙,这块地我们一定能拿下,咱们两家公司大展宏图,在海南干出点业绩,打造出东南亚最好的度假村。何总,回头我就让小潘把合同拟好,咱们找个时间签字。”

  何谓笑着点头说好,一边听着陈总的规划,一边偷眼看潘书,那潘书促狭地对他眨眨眼睛,笑得像个偷到鱼的猫,心里骂她一句狐狸精,嘴里敷衍着陈总越来越高的豪情。

  到了飞机上,商务舱偏偏坐满了人,不好开香槟庆祝,三人低声聊两句,各人坐好。潘书为陈总要了条毯子,替他关上顶灯让他睡觉,潘书戴上耳机听音乐,何谓拿出空姐派的报纸来看。翻完两张报纸,看一眼旁边的潘书,见她头歪向一边,嘴唇微张,胸口轻轻起伏,显是又睡着了。暗中叹口气,心想这女孩子,怎么就缺觉缺成这样?关上顶灯,闭目养神。鼻中闻到的是潘书身上的消毒水味,和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柑橙的香气。

  第三章 指沙龙

  从南山寺上烧了高香下来,银行的周先生和拍卖行的常先生拉了陈总、潘书和何谓去南山下一块撂荒地去看,周先生说这块地也是抵押给了银行的,但证照不全,还不能公开拍卖,陈总和何总要是有意思,可以先看一下。这块地的上一任主人原是打算用来修一个高尔夫球场的,后来没钱了,公司又出了些问题,只好抵押了。

  周先生把车停在空地中央,五人下了车,往高处走。脚下是红土黄泥,高高低低的,还有纵横交叉的车辙印,低陷处还积着雨水。站在高处踮起脚尖往南看,尚可见一线碧蓝的海水。周常两人拉了陈总一路细说,何谓故意留在后头,陪着潘书。

  正是中午,太阳晃眼,潘书把手搭在眼睛上看着远处的海,一不留神踩着了一个洞,跟着惊叫一声,提是脚来,只见雪白的脚背上是一片红色,上头还有十七八只大黑蚂蚁在逃,看来是踩着一个蚂蚁窝了。

  她出来时换了夏装,穿的是一条及膝的宽身卡其半裤,沙滩凉鞋,走在沙地是比高跟鞋省力,却引得蚂蚁爬上来咬了个痛快。

  何谓见机得快,蹲下身在她脚背上一通扑打,把蚂蚁赶走,这时潘书的脚背已经肿了。何谓说:“快到车上去,用水冲一下。”扶了潘书到车上,让她一只脚垂在车外,拧开一瓶矿泉水,就往她脚上倒。

  潘书忍着痛痒说:“我自己来。”何谓只好收回快要触到她脚的左手,把瓶子递给她。潘书用水冲洗脚背,一只手在脚背上搓挠。

  何谓说:“别搔破了,更痒。海南这边的黑蚂蚁毒,给它们咬了要痒上半天。我以前有个朋友也是被蚂蚁咬了,引发了过敏,治了一个多星期才好。”

  潘书问:“是你当年闯海南那会儿的事?”

  何谓“嗯”一声,“十多年前的事了。”两人一时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不过是摸了一下脚。潘书想,有什么呢?比摸脚更亲热的举动都有过,勾过他脖子,挽过他胳膊,整个身体贴上去也不是没有,为什么都没觉得异样,而这次不过拂去几只蚂蚁,倒惹得自己心神不宁?也许知道那些都是在逢场作戏,心里一早有了防备,那些举动不过是像言语上的挑逗一样,是伪装的一部分。

  何谓也不说话,慢慢走开了,到陈总他们跟前,和周先生常先生一起,对着这片空地指指点点。潘书关上车门,靠在车座里休息。

  中午就在他们歇脚的酒店里招待周常两人,点了文昌鸡,野生虾,一条石斑,一条苏眉,海胆、芒果螺,五指山野菜,蒜茸炒的四角豆。菜不算豪华,但实在,陈总谦说苏眉蒸老了,不如某某家做得好吃,众人有同意的,有说不错的。潘书代陈总抢着付了钞。周先生常先生告辞后,何谓说要去看朋友,分别散了。

  陈总和潘书回到客房,把明天拍卖的价格讨论了一下,潘书看陈总倦意上来,便说陈总休息一下吧,晚上我们再谈。离了陈总的房间,潘书回房换了衣服,去酒店做精油SPA,借机睡了一觉,精神大好,回到客房不想再睡,又没什么事做,便坐在阳台的太阳伞下涂指甲油。

  涂完一只脚,弯下腰来用嘴吹干,又涂另一只。脚背上的红肿消了一些,指甲上又涂了鲜红的颜色,倒不觉得那么显眼了。

  潘书难得有这么闲暇的时候,涂一只脚趾,看一看,哼着曲子,忽听有人吹起口哨来,吹的正是她哼的《Scarborough Fair》,听声音是从隔壁阳台传来,便说:“何先生,这么快就看好朋友回来了?”

  何谓手在两间阳台的隔离栏杆上一撑,跳过这边来,坐在她对面,说:“不用看就知道是我?已经对我这么熟了吗?”

  潘书头也不抬地说:“那边就只有你一个房间,不是何先生还能是谁?”

  何谓一笑,指指脚,问:“好些了?”

  潘书说:“好多了,谢谢你问。”伸长腿把脚放在他前面让他看,五个脚趾都涂得红艳艳的,像五片花瓣。

  何谓趁机握住,放在自己大腿上。潘书促狭地朝他一笑,笑容里尽是妩媚诱惑。何谓装着害怕说:“你别这样笑,你一笑,我就知道没有好事。”

  潘书慢慢把脚移高,放在他的牛仔裤拉链上,然后不动了。

  何谓收起笑容,拧着眉看着她,过一会儿说:“这是为了四个亿?”

  潘书用丝一样的声音说:“现在是谁在说四个亿了?”

  何谓仍是不动声色,问:“那是在折磨傻小子了?这我倒喜欢。”

  潘书还是用极尽媚惑的声音说:“你会经常路过衡山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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