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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坐在后座的王东洋,看着前座的林烨和飘儿,不断地在心里对他们的外貌、形象、气质、神韵进行评估、推测、掂量,得出一个结论:他们确实是挺般配的,他这只脚永远不可能插进去。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看到他们恩爱的样子,以前心里那种酸酸的感觉好像没有了。

  他们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忽然整个餐馆大厅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大门望去,他们也跟着看过去。一看吓一跳,原来是宝欣顶着一头剪得像刺猬的乱发,身穿黑色紧身毛衣,刚好裹住浑圆小屁股的牛仔裙,脚上一双黑色靴子,露出没有穿袜子的修长双腿。这副打扮,在这个冬天的南方小城,不扎眼那是假的。

  宝欣张望一番,看到他们了,径直向他们走来。王东洋扶着眼镜,看着那些盯在她小屁股和大腿上的男人眼光,恨不能发给他们一人一个眼罩。飘儿和李芳大叫:“宝丫头,怎么穿得这么漂亮啊?”

  宝欣大大方方地说:“当然了,我老爸说,要迷倒男人,先把自己给迷好了。我挑了好久才决定穿这个的啊。谁知道我一穿出来,我老爸就晕倒了。”李芳和林烨忍不住大笑。宝欣说:“真的啊,我老爸命令我换了它,可是我就不,我喜欢。”飘儿忍住笑,问她:“你不是说你不来了么?”宝欣说:“是啊,在家胡乱扒拉了几口饭,妈妈不让我出门,后来老爸特许了。”李芳问:“为什么?”宝欣脸一扬说:“嘿嘿,不告诉你们。”飘儿说:“不告诉我也知道。”

  宝欣见王东洋还一直望着她,眼里喷火,就看着他,献媚地问:“怎么样?帅哥,我今天漂亮么?”王东洋把外套脱下来,对她说:“快,把这个盖住你的腿。”宝欣奇怪地说:“为什么啊?”王东洋狠狠地说:“你没看到那些男人的口水快掉下来了吗?”宝欣说:“没有,我倒是看到有人的眼珠快掉下来了。我就不。”“你,你……。”王东洋气结。

  李芳和飘儿看出王东洋是吃醋了,相视笑笑,不理他们。林烨不知原因,也帮王东洋说话:“王记者说得对,你这样穿,是太……”他本来想说“太不成体统了”,可还是忍住没说。

  宝欣反问:“太什么啦?不好看么,你们这些男人什么审美眼光啊?”林烨连忙说:“不,不是,好看,就是太好看了,引……引人犯罪。”宝欣嘴一撅,说:“我就是想要这个效果。”

  林烨愕然,李芳掩着嘴说:“只怕呀,你想要其犯罪的人不犯罪,不想要其犯罪的人全都犯罪了。”

  王东洋把外套使劲砸在宝欣身上,说:“你要是不盖好,就别想坐这儿,还有,一会你要是出去,就把外套绑在腰上,要不别怪我不客气!”宝欣见他恶狠狠的样子,极不情愿地把外套放在膝盖上。对李芳说:“芳姐,你看这人,怎么这样粗呀,就会欺负我。”

  李芳对她说:“欺负得好啊。”宝欣说:“女人都不帮我,真没劲。”飘儿说:“宝欣,你的领悟力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低啦?”

  这时,王东洋忽然间咳嗽了一下,大喝一声:“服务员,再来给我们上一个清蒸鱼,一个清炒小白菜。”

  大家心神领会,住了口。只有宝欣在问,我领悟力低?我什么时候低啦?

  休息几天后,飘儿如常上班,额头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掉疤,她出去采访时,都戴着李芳给她买的那顶帽子。虽说她不像宝欣那样张扬,可是对于仪态,她还是万分注意的,觉得仪态就是女人最好的一张名片。

  总编没有给飘儿派繁重的采访任务了,让她休整一下。飘儿倒是觉得作为记者,任务无所谓大小的,都得认真对待。至于采写的资料,让不让发,让发多少,那就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了。

  王东洋好像在那次高速路特大车祸中,捅了个篓子,把引资修建这条高速的人得罪了个遍。他在省报上用笔名发了篇评论,言辞激烈,说这次车祸高速公路相关部门要负一半责任。这篇文章一发出,引来舆论一片。

  总编在上级的责问下,只好批评王东洋为什么不经过他就把文章私自发给省报了。王东洋说,要是我把这文章给你看过,还会让他见报吗?那死去了那么多人,伤的残废的,难道还不触目惊心吗?除了司机,难道不应该有人来负责吗?你没有看见,从车底下救出的那个小孩,哇哇地叫爸爸妈妈的情景……

  总编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东洋啊,你的性格我了解,你说的我也明白,只是……。你这样一弄,牵涉的人就太多啦。我们这个小城,不容易呀,才来了个能做事的霍书记,一切正在改革和进步中,可是最近接二连三地出了这么多大事,看来步履更加艰辛呀。”

  王东洋也沉默了,他深深明白地方保护主义等问题对于投资者的重要性,而如果投资商有疏忽、甚至不法的行为导致当地人民损失惨重的话,即使他们撤资,应该曝光的东西,他还是要曝光,管他自己的身分是小报记者还是大报记者。

  总编又说:“东洋啊,你的心我理解啊,但这是小地方,锋芒毕露,会吃亏的。本来上级正在研究,调你到市府组织部去的,看来没戏啦。”王东洋说:“谁说我稀罕那玩意啦?省报我都看不上,去机关?”总编无奈,说:“你这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差,好吧,你出去吧。你暂停一段时间采访工作,写个报告交上去,等上面消气再说。我也只能这样对你了。”王东洋见总编把“检讨”说成“报告”,心里偷笑,向他作个敬礼的手势,就出去了。

  霍靖正在给李芳打电话,说的也是王东洋这件事。他们都了解王东洋的为人,霍靖说,如果王东洋不写那文章,他们内部也是要处理的,这样一来,各个车祸受害者联名诉讼要求赔偿,又上报纸又上电视,全国都搞得沸沸扬扬,我们市的形象才开了个好头,这下又沉下去啦。

  李芳知道他只是和她说说,并非是要她教训王东洋,便安慰他别担心,一切会好起来的。

  霍靖倒了些苦水,感觉释放了一些压力,最后说,芳,也许你不知道,我是想有意识地培养东洋的,并已经在暗地进行了,但现在可能不行了,以后再说吧。李芳说,你千万别让他知道,不然他会更加恨死你。霍靖说,不会让他知道的,他本身确实是个人才,而且我也不会出面啊。

  李芳说,靖,别这样,我不希望你的权势涉及到我任何地方,包括东洋。霍靖说,哎,你不懂啊,事总得有人做,位子总得有人坐,如果有可能,为什么不让真正有才干的人坐呢?李芳说,还是算了吧,他那脾气,不适合在官场混。霍靖想了想说,是啊,棱角太分明了。

  这时,有人来妇联上访了,正在外面和小玉吵闹说非要见李主席。李芳挂了电话,走出去。

  原来是下面的一个乡镇的老阿婆来告状的,她的老伴是个老游击,去年去世了,有3个儿子。本来老头子有政府抚恤金,老两口没有劳动能力了,就靠这点抚恤金生活。现在老头去了,抚恤金也没有了,可是没有一个儿子肯赡养病弱的她。村里和镇上的政府反映了情况,可是镇说这是村的事,让村委会受理。村妇女主任和村干部都不敢惹她那3个凶悍的儿子。老人是跟同村来城里做小买卖的好心人来的。老人说,村里的干部,她不怪他们,是她的儿子们不好。村干部也经常暗地里给她资助,可这不是长久之计呀。

  李芳听了老人的诉说,暗暗吃惊,她翻阅了一下上次的资助名单,却没有发现老人的名字。

  安慰老人一番后,小玉带她去吃东西了。李芳拨通了老人镇上的妇女主任的电话,详细地了解了情况。对方闪烁其词,并埋怨这个老太婆喜欢无事生非小题大做。李芳忍着没发火,想到近几天也不忙,决定明天和小玉他们一起到老人村上看看。如果处理不好,她儿子和村干部知道她来告状,回去后老人的生活会更加难的。

  小郑说,主席,这样的事我们也要亲自跟进?李芳说,呵呵,小郑呀,你又不是第一天在妇联工作了,咱们妇联就像是打杂的和事佬呀,还经常吃力不讨好。小郑说,主席不是我说你,你有时也爱多管闲事了些,有些事情本来不是咱们管的,可是你也要管。李芳说,算啦,当是尽自己的能力帮助别人吧。小郑说,主席,你有被得罪过的人报复过吗?

  李芳说,怎么没有?十几年前,为了实施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我们天天下乡捉超生的夫妇,像打游击一样。也许那时我们的方法确实是错误的,抓不到人,就搬东西,把人家的门和床都搬了。有一次我在路上走,就被人打了,还警告我小心断子绝孙。呵,还真让他们说对了啊,我这辈子,是没希望有子孙了。

  小郑听了说,主席,你别这样说,我听了怪难受的。你帮了那么多人,不是有许多干儿子干女儿么,他们对你都挺好的。

  李芳笑笑说,是啊,算起来我还是挣了啊,好多都考上大学了呢。小郑也笑了,然后出去做别的事情了。

  李芳却陷入了莫名的伤感中,孩子?那对她真的是个遥远的梦了,不可能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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