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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优秀有什么用,就怕有些男人心怀叵测暗地里捅我一刀,我在明处人家在暗处,防不胜防啊。有些朋友你别看平时称兄道弟的亲热得不得了,其实内心比谁都阴毒,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来这个世界除了父母以及你们两位哥们,我陆璋真的谁都信不得。”

  杜宇的脸有些微红,他说:“陆璋你可能想多了,事情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陆璋突然把酒杯摔在地上,冷笑着说:“难道非要我亲手捉奸在床才觉得事态严重吗?”

  袁礼杰赶紧站起来,叫服务员小姐进来倒了杯热茶,说:“陆璋你喝高了。”

  陆璋摇了摇头,好像刚醒过来,他抱歉地对杜宇说:“哥们,我真的喝高了,刚才多有得罪,你别介意,我不是冲你发火,我是心里难受啊。”

  杜宇一心想避免跟陆璋在一起的尴尬,他却偏偏要把杜宇拉到一块。那天晚饭后没两天,陆璋又给杜宇打电话,说这个星期六一起去木兰湖游玩吧,带上美娟,另外叫上袁礼杰、范婷婷。

  杜宇没有听见他提默菡的名字,于是说:“你那位呢?”

  陆璋在电话里苦笑了一下:“我就怕她不去,这样吧,杜宇你面子大些,你叫她肯定去。”

  杜宇打着哈哈说:“兄弟你开什么国际玩笑,你都叫不动默菡,我怎么叫得动?”

  陆璋说:“我跟她闹了点别扭,她还生我的气呢,你是她的好朋友,你叫她比较合适些。”

  杜宇挑不出拒绝的理由,他怕极力拒绝反而让陆璋生疑心,于是就说:“那我就试试吧。”杜宇抽空给默菡打了个电话,把陆璋邀大家去木兰湖的计划说了,杜宇原以为默菡会拒绝的,至少会犹豫一下,没想到她马上就答应了。杜宇又给袁礼杰打了电话,袁礼杰说陆璋已经通知过他了,他还通知了范婷婷,婷婷说有时间去。想到那天自己挨打的情景,杜宇还有些憋气,他想一定要找个时间好好劝劝范婷婷,要她及早抽身,不要跟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否则肯定没有好结果。

  五月这个星期六的早晨,阳光异常明媚,一帮人出发去了武汉郊外的木兰湖。晚上,他们在一个民俗村里唱歌、荡秋千、猜谜语,后来又去跳那种高山族的竹杠舞,两个人牵着手一起跳,需要默契才能从第一根竹杠跳到最后一根。

  起先是范婷婷和袁礼杰一起跳,牵着范婷婷的手,袁礼杰好像很紧张,额头都是汗珠,还没跳到第三根竹杠他俩就被驱逐出界。陆璋非要跟默菡一起跳,这个时候默菡要拒绝的话好像有点太不给面子,陶美娟和范婷婷也在旁边起哄,说看看他们两个默契程度怎样,默菡只好硬着头皮和陆璋牵手跳了起来,但他们同样只跳到第三根竹杠就被驱逐出去了。接下来是陶美娟跟杜宇跳,他们表现好一点,跳到了第五根竹杠,但离终点还是差四根。这时,旁边的高山族女孩笑着说,你们不妨打乱一下排列组合重新跳一遍。

  大家想到反正也是游戏,跳就跳吧,范婷婷第一个走过去,和陆璋跳了起来,但他们更惨,只跳到了第二根。陶美娟拉起袁礼杰的手,但也只跳到第三根。

  轮到默菡和杜宇时,默菡边跳边在杜宇的耳边轻声说:“左边,右边,右边,左边。”出人意料的是,他们两个竟然一直跳到了终点。

  那个高山族女孩并不知道这六个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她笑盈盈地说:“来我们这里跳竹杠舞的人几乎没有能跳完九根竹杠的,看来你们两个最有默契也最有情缘。”

  当天晚上,他们又唱了一会儿歌,陶美娟唱着唱着,突然说自己有些累,想回屋子去睡觉,于是大家各自回各自的屋子去。默菡借口说要跟范婷婷说些悄悄话,执意要跟范婷婷睡,陆璋只好和袁礼杰睡一间。这天晚上,陶美娟睡在床上,一声不吭,杜宇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说没什么地方不舒服,就是有点累。杜宇又跟她聊了聊,她回答得有一句没一句的,杜宇感觉自讨没趣,也就不再搭理她。

  从木兰湖回来的下一个星期天上午,杜宇正在办公室里写一个稿子,陶美娟打电话过来,带着哭腔说:“老公,你快到我妈家来。”

  杜宇忙问怎么了?陶美娟说,她刚才无意中从她母亲放针线的抽屉里找到一份病历,打开一看,上面竟写着胃癌晚期。在她的再三追问下,她母亲才承认一个多月前就确诊了,医生说已经没什么希望治疗,她又不希望花钱,所以干脆回家自己找了中医,每天吃中药。

  “怪不得妈最近脸色老蜡黄蜡黄的,食欲也比以前差多了,原来她得了绝症瞒着我们。”陶美娟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

  杜宇听得心里一惊,他要美娟先别急,他马上开车过来。四十多分钟后,杜宇出现在美娟的母亲家里,他接过陶美娟递过来的那份病历,看见上面果然写着胃癌晚期的字样,心头就被戳了一刀似的疼,他问:“伯母,您怎么瞒着我们呢?应该赶紧住院治疗啊!”

  “医生说了,我这病已经没什么治的了,与其躺在医院里等死,花那么多冤枉钱,还不如回到家里,天天和邻舍们打个小牌,临死前也有人陪着说说话。”

  “这怎么行?医院毕竟条件好些,再说现在很多癌症都可以治好,耽误了治疗就麻烦了。”

  “我现在很怕进医院,你还是让我在家里歇着吧,我那同学也说了,保持好的心态对恢复健康有利,你让我又去大医院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可受不起啊。”

  陶美娟走过来,眼泪汪汪地对杜宇说:“这次你就依了我妈吧,她也是怕孤单,不想离开这间屋子,和这些相处了几十年的邻舍,再说我妈的同学也说了,她的病看西医已经不起作用了,吃中药可能还有些希望。”

  杜宇叹了口气,不好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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