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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三 诡道(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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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取其平,兵不厌诡。实虚虚实,疑神疑鬼。彼暗我明,我生彼死。出奇无穷,莫知所以。集“诡道”。 郑公子突 北戎侵郑,郑伯御之,患戎师,曰:“彼徒我车,惧其侵轶我也。”公子突曰:“使勇而无刚者,尝寇而速去之。君为三覆以待之。戎轻而不整,贪而无亲,胜不相让,败不相救。先者见获,必务进;进而遇覆,必速奔。后者不救,则无继矣,乃可以逞。”从之,戎人之前遇覆者奔,祝聃逐之,衷戎师,前后击之,尽殪,戎师大奔。 〔茅元仪曰〕 “千古御戎,不出数语,今则反是,戎安得不逞?” 夫概王 吴败楚师于柏举,追及清发,将击之。阖闾之弟夫概王曰:“困兽犹斗,况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败我。若使先济者知免,后者慕之,蔑有斗心矣,半济而后可击也。”从之,大败楚人,五战及郢。 斗伯比 季梁 楚武王侵随,使求成焉,而军瑕以待之。随人使少师董成。斗伯比曰:“我之不得志于汉东也,我则使然:我张吾三军,以武临之,彼则惧而协以谋我,故难图也。汉东之国,随为大,随张,必弃小国,小国离,楚之利也。少师宠,请羸师以张之。”少师归,请追楚师。季梁谏曰:“楚之羸,其诱我也!”乃止。 〔述评〕 当时微季梁,几堕楚计。楚子反有言:“围者,柑马而秣之,使肥者应客。”故凡示弱者皆诱也。 汉兵乘胜追匈奴。高帝闻冒顿居上谷,使人觇之。冒顿匿其壮士肥牛马,见老弱羸畜,使者十辈来,皆言匈奴可击。上复使刘敬往,敬还报曰:“两国相击,此宜矜夸见所长,今臣往,徒见羸瘠老弱,此必欲见短,伏奇兵以争利,愚以为匈奴不可击。”上不听,果围于白登。 天后中,契丹李尽忠、孙万荣之破营府也,以地牢囚汉俘数百人,闻麻仁节等诸军将至,乃令守者绐之曰:“家口饥寒,不能存活,待国家兵到即降耳。”一日引出诸囚,与之粥,慰曰:“吾等乏食养汝,又不忍杀汝,纵放归,若何?”众皆拜伏乞命,乃纵去。至幽州,具言其故。兵士闻之,争欲先入,至黄銮峪,贼又令老者投官军,送遗老牛瘦马于道侧。仁节等弃步卒,将马先入。贼设伏,横截将军,生擒仁节等。全军皆没。 二事皆模拟。 蒍贾 师叔 楚大饥,庸人率群蛮叛楚。麇人帅百濮聚于选,将伐楚。于是申息之北门不启。楚人谋徙于阪高。〔边批:无策。〕蒍贾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麇与百濮谓我饥不能师,故伐我也。若我出师,必惧而归。百濮离居,将各走其邑,谁暇谋人?”及出师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扬窗。三宿而逸,曰:“庸师众,群蛮聚焉,不如复大师,且起王卒,合而后进。”〔边批:庸策。〕师叔曰:“不可,姑又与之遇以骄之,彼骄我怒,而后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陉隰也。”又与之遇,七遇皆北。庸人曰:“楚不足与战矣!”遂不设备。楚子乘驲,会师于临品,分为二队以伐庸,群蛮从楚子盟,遂灭庸。 〔评议〕 楚以不徙而存,宋以南渡而削。我朝土木之变,徐武功倡言南迁,赖肃愍诸公不惑其言。不然,事未可知矣! 田单 燕昭王卒,惠王立,与乐毅有隙,〔边批:肉先腐而虫生。〕田单闻之,乃纵反间于燕,宣言曰:“齐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二耳。乐毅畏诛不敢归,以伐齐为名,实欲连兵南面而王齐。齐人未附,故且缓攻即墨,以待其事。齐人所惧,唯恐他将来,即墨残矣。”燕王以为然,使骑劫代毅。毅归赵,燕军共忿。而田单乃令城中,食必祭其先祖于庭,飞鸟悉翔舞下食,燕人怪之,田单因宣言曰:“神来下教我。”乃令城中曰:“当有神人为我师。”有一卒曰:“臣可以为师乎?”〔边批:此事通窍。〕因反走,田单乃起,引还,东向坐,师事之,卒曰:“臣欺君,实无能也。”单曰:“子勿言。”因师之,每出约束,必称神师,乃宣言曰:“君唯惧燕军之劓所得齐卒,置之前行与我战,即墨败矣。”燕人闻之,如其言。城中人见齐诸降者悉劓,皆坚守,唯恐见得。单又宣言:“君惧燕人掘吾城外冢墓,戮先人,可为寒心。”燕军尽掘垄墓、烧死人。〔边批:骑劫一至墨即此。〕即墨人从城上望见,皆涕泣,俱欲出战,怒自十倍。田单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锸,与士卒分功,妻妾编于行伍之间,尽散饮食飨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遣使约降于燕。燕皆呼“万岁”,田单乃收民金,得千镒,令即墨富豪遗燕将,曰:“即墨即降,愿无掳掠吾族家妻妾。”燕将大喜,许之,燕军由此益懈。单乃收城中,得千余牛,为绛缯衣,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苇于尾,烧其端,凿城数十穴,夜纵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后,牛尾热,怒而奔,燕军夜大惊,牛尾炬火光炫耀,燕军视之,皆龙文,〔边批:应神师。〕所触尽死伤,五千人因衔枚击之,城中鼓噪从之,老弱皆击铜器为声,声动天地。燕军大骇,败走,遂杀骑劫。 〔述评〕 胜、广假妖以威众。陈胜与吴广谋举事,欲先威众,乃丹书帛曰:“陈胜王”。置人所罾鱼腹中。卒买鱼,烹食,得腹中书,怪之。又令广于旁近丛祠中,夜篝火作狐鸣,呼曰:“大楚兴,陈胜王。”于是卒皆夜惊,旦相率语,往往指目胜。 世充托梦以誓师。王世充欲击李密,恐众心不一,乃假托鬼神,言梦见周公,乃立祀于洛水之上,遣巫言“周公欲令仆射急讨李密,当有大功,不则兵皆疫死。”世充兵皆楚人,信巫,故以惑之,众皆请战。遂破密,皆神师之遣教也。 王德征秀州贼邵青,谍言将用火牛,德曰:“此古法也,可一不可再,彼不知变,只成擒耳。” 先命合军持满,阵始交,万矢齐发,牛皆反奔,我师乘之,遂残贼众,此可为徒读父书者之戒。陈涛斜之车战亦犹是。 伯比羸师以张之,贾则累北以诱之。至于田单,直请降矣,其诈弥深,其毒弥甚。勾践以降吴治吴,伯约以降会谋会。真降且不可信,况诈乎?汉王之诳楚,黄盖之破曹,皆以降诱也!岑彭、费祎,皆死于降人之手。噫,降可以不察哉?必也,谅己之威信可以致其降者何在?而参之以人情,揆之以兵势,断之以事理,度彼不得不降,降而必无变计也。——斯万全之策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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