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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师录(4)


  牛

  齐河县洪店,有盗杀人于王臻户前。众执臻,已诬服久矣。知县赵清过洪店,一牛奔清前,跪而悲鸣,若有所诉。清曰:“谁氏之牛?”众曰:“王臻牛也。”清曰:“臻其有冤乎?”抵邑,即辩释臻父子。后鞫大盗王山,得其杀人状。齐河人称神明,作《义牛记》。

  天长县民戴某朝出,其妻牧牛于野。平昔豢犬随之,俄入草芥不出。戴妻牵牛寻之,未百步,见虎据丛而食犬。虎见人至,弃犬趋人。戴已为虎搏矣。牛见主有难,忿然而前。虎又释人而应牛。二物交加哮吼,虎张爪牙,牛以二角奔击。逾时,牛竟胜虎,戴乃得免。

  嘉靖乙卯,胡抚镇贤统兵御倭,至临山,少憩树下。见屠儿将解一牛,一犊尚随乳,将利刃衔至车沟内,以蹄蹈没泥中,屠儿遍索不获。

  犬

  孙吴时,襄阳纪信纯,一犬名乌龙,行住相随。一日,城外大醉,归家不及,卧草中。太守邓瑕出猎,纵火爇草,犬以口衔纯衣,不动。有溪相去三、五十步,犬入水湿身,来卧处周回,以身湿之。火至湿处即灭。犬困乏,致毙于侧。信纯获免,醒见犬死毛湿,观火踪迹,因而痛哭。闻于太守,命具棺衾葬之。今纪南有“义犬冢”,高十余丈。

  晋泰兴二年,吴人华隆,好弋猎。畜一犬,号曰“的尾”,每将自随。隆后至江边,被一大蛇围绕周身,犬遂咋蛇死焉,而华隆僵卧无所知矣。犬彷徨嗥吠,往复路间。家人怪其如此,因随犬往,隆闷绝委地,载归,二日乃苏。隆未苏之际,犬终不食。

  太和中,杨生养狗,甚爱之。后生醉酒,行大泽,草中眠。时冬月,野火起,风又猛。狗号呼,生不觉。前有一坑水,狗便走往水中,还以身洒生左右。草沾水得着地,火寻过去。他日又闇行,堕于空井中,狗呻吟彻晓。有人过,怪之,往视,见生在井。生曰:“君可出我,当厚报君!”人曰:“以此狗相与,便当相出。”生曰:“此狗曾活我于已死,不得相与。余无所惜。”人曰:“若尔,便不相出。”狗因下头向井。生知其意,乃语人,以狗相与。人乃出之,系狗而去。后五日,狗夜走归。

  袁粲值萧道成将革命,自以身受顾托,谋起义,遂遇害。有儿方数岁,乳母携投粲门生狄灵庆。庆曰:“吾闻出郎君者厚賞。”乳母号呼曰:“公昔有恩于汝,故冒难归汝。若杀郎君以求利,神明有知,行见汝族灭也!”儿竟死。儿存时,尝骑一大{宁毛}狗戏。死后年余,忽有狗入庆家,遇庆入庭,啮杀之,并其妻。即向所骑狗也。

  饶州乐平民章华,元和初,尝养一犬。每樵采入山,犬必随。三年冬,比舍有王华者,同上山采柴,犬亦随之。忽有一虎榛中跃出,搏王华,盘踞于地,然犹未伤。章华叫喝且走,虎遂舍王华,来趁章华。既获,复坐之。时犬潜在深草,见章被衔,突出跃上虎头,咋虎之鼻。虎不意其来,惊惧而走。二人皆僵卧如沉醉者。其犬以鼻袭章口取气,即吐出涎水,如此数次,章稍苏。犬乃复以口袭王华之口,亦如前状。良久,王华能行,相引而起。犬惫,伏不能起,一夕而毙。

  唐禁军大校齐琼,家畜良犬四,常畋回广囿,辄饲以粱肉。其一独填茹咽喉齿牙间以出,如隐丛薄,然后食,食已,则复至。齐窃异之。一日令仆伺其所往,则北垣枯窦,有母存焉,老瘠疥秽,吐哺以饲。齐奇叹久之,乃命箧牝犬归,以败茵席之,余饼饵饱之。犬则摇尾俯首,若怀知感。尔后擒奸逐狡,指顾如飞将,扈猎驾前,必获丰赏。逾年牝死,犬加勤效。后齐卒,犬日夜嗥吠,越月,将有事于丘陇,则留犬以御奸盗。及悬棺之夕,犬独来,足踣土城,拗首叩棺见血。掩土未毕,犬亦至毙。

  会稽张然滞役,有少妇无子,唯与一奴守舍,奴遂与妇通焉。然素养一犬,名“乌龙”,常以自随。后归,奴欲谋杀然,盛作饮食。妇曰:“与君当大別离,君可强啖!”奴已张弓拔矢,须然食毕。然涕泣不能食,以肉及饭掷狗,祝曰:“养汝经年,吾当将死,汝能救我否?”犬得食,不啖,唯注眼视奴。然拍膝大呼曰:“乌龙!”犬应声伤奴。奴失刀遂倒,狗咋其阴。然因取刀杀奴,以妻付县杀之。

  五代南唐时,江州陈氏,族七百口,畜犬百余,共一牢而食。一犬不至,诸犬不食。

  上党人卢言,尝见一犬羸瘦将死,悯而收养。一日醉寝,而邻火发。犬忙迫,乃上床于言首噑吠,又衔衣拽之。言惊起,火已爇其屋柱,突烟而出,始得免。

  扶风县西有大和寺,在高岗之上,其下有龛,豁若堂。中有贫者赵叟家焉。叟无妻儿,病足伛偻,常策杖行邑里中。人哀其老病,且穷无所归,率给以食。叟既得食,常先聚群犬以食之。后岁余,叟病寒,卧于龛中。时大雪无衣,裸形俯地,且战且呻。其群犬俱聚于叟前,摇尾而嗥,已而环其袵席,竟以身蔽叟体,由是寒少解。后旬余,竟以寒死其龛中。犬皆哀鸣,昼夜不歇,数日方去。

  杨光远叛于青州,有孙中舍居围城中,族在西州别墅。城闭久,食尽,举家愁叹。犬彷徨其侧,似有忧思。中舍因囑曰:“尔能为我至庄取米耶?”犬摇尾若应状。至夜,置一布囊,并简系犬背上。犬由水窦出,至庄鸣吠。居者开门,识其犬,取简视之,令负米还。如此数月,以至城开。孙氏合门赖以不馁。愈爱畜此犬。后数年毙,葬于别墅。至其孙彭年,语龙图赵师民,刻石表其墓,日“灵犬志”。

  淳熙中,王日就,字成德,分水县人,少负侠气。夜猎,从骑四出。有畜犬,呜呜衔衣,捶之不却,且道且前。怪之,亟随以归。明日复视其处,虎迹纵横,叹曰:“犬,人畜也,犹知爱主。吾奉父母遗体,不自爱,可乎?”遂散其徒读书。

  湖州颜氏,夫妇出佣,留五岁女守家,溺门前池内。家有畜犬,入水负至岸,复狂奔至佣主家作呼导状。颜惊骇归家,见女伏地,奄奄气息,急救乃苏。

  滁州一寺僧被盗杀死,徒往报官,畜犬尾其后。至一酒肆中,盗方群聚纵饮,犬忽奔噬盗足。众以为异,执之到官,讯服。

  沈处士恒吉,尝畜一金丝犬,长不过尺,甚驯。处士日宴客,犬必卧几下。后三载,处士病,犬即不食。数日,处士卒,殓于正寝,犬盘旋而号,竞夕方罢。停柩者期年,犬日夜卧其侧。将葬,遂一触而毙。

  刘釗,铁岭卫人,畜一犬,出入必从。钊常以马负薪山中,犬亦从。一日,犬忽独归,向钊子国勋鸣跃不已。勋异之,随其所往,见钊为盗所杀,弃尸石间,取其马去。勋为营葬毕,人皆罢归,犬独守冢不去,日夜悲泣,泪湿草土。数日,抉土及棺,死棺旁。

  淮安城中民家,有母犬,烹而食之。其三子犬,各衔母骨抱土埋之,伏地悲鸣不绝。里人见而异之,共传为孝犬。

  常州芮氏,家贫,日饲犬以糠粃。其邻为富室姚氏,犬多余食,所限仅一小竹篱。姚犬每向篱窦低声摇尾,若招呼状。芮犬蟠曲卧地,唯昂首相应,绝不过食其余粒。如是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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