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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汧、祖泽深之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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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泽深,字仁渊,奉天人,以吏部汉军主事,历官苏、松、常镇粮道,下荆南道。其为人狡恶横暴,官迹所历竭泽而渔,而颇善相人。在京时,至报国寺,吾乡高文恪士奇,方流落京师,秃笔破砚坐报国寺廊下卖字糊口。祖泽深见之,讶曰:“相应大贵。”高文恪泣曰:“一身潦倒,惧以饥寒死,安敢望大贵耶?”祖熟视良久曰:“于相法宜至宰相,即无宰相之位,亦有宰相之权。”挈之归,善视之。 高文恪因执弟子礼。大学士索额图用事,某奴访书算之人于祖,祖时将外任,即荐高至某奴家。某奴者索所信用人也,偶以通贿,为人所觉,某奴窘甚,商之于人,咸劝其虽严刑不承,主亦无如之何也。高曰:“不然,主倚毗君如左右手,痛哭流涕,以负恩为言,必得免。若不承,恐先死于严刑,且严刑而承,宁有活理。”某奴然之,索盛怒诘责,奴泣曰:“实有之。”因叩头请死,索意解,叱之去。越数日,索思奴诚负我,然他人必讳其事,奴竟承之,何也?问之于奴,奴曰:“此门馆高士奇教我也。” 索立呼高入见,且喜其字画端楷,知人意指,留之幕中,高遂为权贵人客矣。居无何,先帝思得书生可以备顾问者,索欲荐高而未决,祖偶入谒,即日:“此人于相,宜位极人臣。”某奴亦曰:“高某诚实,必不负主,即前日教奴认罪,可知其无欺矣。” 高遂得侍帷幄,不逾年,权倾天下。是时昆山徐尚书乾学,为先帝所厚,祖复引高北面焉。高以泥涂入霄汉,感祖甚,思为之死。祖后为荆南监司,与巡抚都御史张瑛忤。一日张 瑛延总督某,饮酒半,屏左右密语。优人皆出,惟旦儿某,以病卧戏箱中,不能起,同侪阖其盖而去。督抚言劾祖荆南事,历数其赃私款证,为旦儿所窃听。素与祖有余桃之爱,奔告之。祖急遣人讦巡抚阴事,且嘱徐与高为之地,徐与高先以上闻。越半月,巡抚疏始至,遂成抚道互讦之局。先帝命学士色某至楚审鞫,有两罢之之议。色未归,高奏曰:“色某得抚臣赂。” 先帝革色某职,不许入京城,充发乌喇。色在途闻之,惊堕马,折其股,抵郭外,妻子皆逐出城同至乌喇去。高因奏应遣亲信大臣往审,其意在徐尚书,而命下则直隶巡抚于成龙也,徐高大惊,计无足制于者。巡道胡献征,于之所至亲爱者。外舅大司寇胡公,时为中允,徐之门下士也,与巡道有昆弟之分。嘱司寇公致巡道闻之直抚,巡道骇曰:“此君乌可干以私者?”且徐、高其平日所痛恶也,司寇公不敢明言其故,报曰:“已致之也。” 于至京请圣训,大学士明珠亦以祖托之,于不答。张汧、祖泽深皆贪吏之尤者,于至楚,二人皆拟用重典,人以为快。徐与高无所发怒,则切齿于胡献征,献征升江苏藩司,楚人洪之杰由鸿胪卿擢江苏巡抚,徐尚书之私人也。徐授意于洪,必欲去胡。胡又纨挎,不甚整饬,晨谒巡抚,方入辕门,遽发炮,胡出不意,几仆地,责发炮者,扑之二十,即乘舆径归,洪大愤,百计厄之。胡遂告病去。色学士审后,祖系于狱,闻色有乌喇之命,哗曰:“我何罪而入犴狴?”径出狱,以项锁乃国法不可去,遂锒铛缠头,坐四人轿,鸣锣呵殿,具威仪伍伯而出。 通城之人,一时传笑。后入西衙门豪兴如故。总漕慕公天颜下狱,先公常令余入视,诸贵人皆不入监,寓板房中,祖所居与慕颇近,余以常至其处,则薰炉茗槐,陈名人书画,芙蕖、茉莉、蕙兰充刃其中,香风馥郁,狎客狡童,挟丝竹高歌快饮,陈叔宝全无心肝可以移赠矣。 戊寅年六七月间事,祖竟瘐死狱中,张徼幸得出,高受恩处颇多,后皆凶终隙末,惟于祖则始终以师礼事之,高是年解官,盖亦为祖所累云。 五月十七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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