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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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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人部二 禄命之说,相传始于唐李虚中,然三刑六合,贞观初已辟其说,似非起于李也。至于今云屯林立十得四五,声价即烨然矣。大约子平为定体,五星为变用。譬之相者,富贵贫贱,部位大略,一见可识者,子平之局也。至于气色流年,变动不一,则五星之用也。然子平生克死数,人皆童而习之,而五星气余,躔度变化微眇,又岂俗师村瞽之所能测?故余从来未见有奇中者也。 李虚中以人生年月日所直支干,推人祸福死生,百不失一,初不用时也。自宋而后,乃并其时参合之,谓之“八字”。然虚中末年炼黄金,求不死,而卒发疽以死,可谓不知命之尤者,其术又何能灵?而今之瞽师村究,概能推生克衰旺之数,但不验耳。使天之生人,可以八字定其终身,何名造物? 世间最不足信者,禄命与堪与二家耳,盖其取验皆在十数年之后,任意褒贬,以自神其术,而世人喜谀觊福,往往坠其术中而深信之。余尝见此二家,有名倾华夏,而术百无一中者,大率因人贵后而追论其禄命,因家盛后而推求其先茔,意之不得则强为之解,以求合其富贵之故。甚矣,人之惑也! 推禄命者,年月日时相配以定吉凶,然今用《夏正》,故寅月属之今年,若建子、建丑、则十一、十二雨月皆当属之明岁,其生克制化必有相枘凿者,吉凶又何所适从耶?若长平坑卒,南阳贵人,又所不必论也。 京山曹子野以禄命扬名一时,余过姑苏,偶闻其在逆旅,亟召之至。其论与众不同,每运十年,不分支干,曰:“夫干,属天者也;支,属地者也。合则为用,离则为敌。岂有人之性命,五年行天上,五年又行地中者乎?”其言甚辩,余不能难也。而推未来休咎,亦殊不验。又闻岳州有李蓬头者,其术胜曹,惜未之见耳。 禄命之说,诚渺茫不足信。人有同年庚日时,而贵贱迥不相同者。相传太祖高皇帝已定天下,募有与己同禄命者,得江阴一人,召至,欲杀之,既见,一野叟耳,问:“何以为生?”曰:“惟养蜂十三笼,取其税以自给。”大祖笑曰:“朕以十三布政司为笼蜂乎?”遂厚赐遣还。然帝王间气固自难以凡人例论也。宋时一军校,与赵韩王同年月日时生。韩王有大迁除,军校则有一大责罚。小迁转则军校微有谴诃,此又不知何故?至货粉郑氏生子,与蔡鲁公同命,而卒十八溺死,则迥若天渊矣。余外祖徐子瞻与同里宋姓者,年月日时尽同,少同学相善也,同食既于庠,同无子,至四十九岁而宋卒。徐惧不敢出户阈,然其后乃相继举三子,即惟和兄弟也,以贡仕至县令,归年八十余始卒。何后事之大不相同耶?永康程京兆正谊,与义乌虞怀忠同禄命,同以辛未成进士,同作司李,同日内召。然虞授御史,声势 烜赫,家富不赀,坐左迁后,稍起至县令,郁郁以死。程授比部郎,出入藩臬,位至大京兆,年八十方卒,乃其家赀不敌虞十一也。岂富厚为造物所忌,既夺其爵,复减其算耶?”或“为富不仁”,虞固有以自取之耶?《乐善录》所载二士人亦若此。盖以富贵享用折算耳。然谓之曰命,则宜一定不易。或凶恶而富寿,或良善而穷夭,始足信也。若因生平作为而转移,则又何必言命哉? 万历丙午,浙中有郦道人者挟数学来闽,人信之如神,然小术颇有验。余往访之,郦以片纸书数字内袖中既,令余念《诗经》一语。余漫应曰:“关关雎鸠。”已出袖中书,则此句也。凡人有来卜者,有数事,辄预书贴壁上,令自取之,无不符合,以是名益噪。然余细核之,似有役鬼搬运之术耳。其未来事,分毫不验也。先是广平有籍大成者,最善诸幻术。逆旅天寒,有数客至,大成为符焚之,食顷,酒肴皆具,又焚一符,则歌妓毕集,但自腰以下不可见耳。问其故,曰:“此生魂也,吾以术摄之。”有人苦 尪瘠无力,大成为呵一气,即摄一人力传其体,呵十气,遂可举千斤,少顷,尪瘠如故。后坐不法论死,系司寇十余年。人问之,曰:“吾越狱如平地耳。但有此宿业,须受之,必不死也。”已而果赦出,戍辽左。自后为幻术者皆宗大成而失其玄妙,若郦生者,又不足数也。 嘉隆间,新安汪龙受得数学於游僧,颇有奇验。四明袁文荣当国,寄一白棋子,托人问子。汪曰:“白者,北也;棋子者,子也。此北京当局之人来问子也。但此棋子,非木非石,经火锻炼,了无生气,必不能生子。若再以生克之理推之,此老不久亦当终局。”其人隐之,不敢以闻。越数月,而袁公捐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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