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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嗣又悉李莲英之能纳贿也,更遣人至粤,取二十万金来,悉数入宫。于是庆王之福字册上,某竟裒然居首。陈夔龙闻之,亟补送四万金,而已无及矣。盖夔龙先止送六万金也。诞日,庆延某人,置酒奉为上宾,固素未谋面者,同寮亦无一人相识。

  振、扌旉闻其为囊家也,诱与博,一掷万金。顾某生长粤东,粤故赌窟,此事殊惯技,邸中人非其敌,某竟获博进十余万金。

  及去,同人耽耽有垂涎意。明日,某遣人馈振、扌旉等玩物数事,中有钻戒、珠壶、玉玦等,计其值,盖较博进者过数万金,众始服某之识机也。越日,某更约振、扌旉等宴于某所,珠围翠饶,穷极豪奢,一夕盖六千余金去。不半月,某果得瓯海关道。出京时,往庆邸辞行,献一四川邛州方竹杖,云:“可以扶老,以为纪念。”杖中空,有银券三万两云。庆于是喟然曰:“此诚可儿也。”

  庆自革命后颓丧欲绝,宣统帝既宣告退位,彼声言必以老命殉国,实则口硬骨头酥耳。于是家人亲友,俱劝之出京,往居津门,闻其产寄顿外国银行者,约在三百万左右。于壬子正月十三日出京,系其亲家孙宝琦所力劝。庆初意尚欲老死宫门,而孙亲家则强令其家人捆载行李,雇揽大车,凌晨轣辘出正阳门而去。去未数时,而其诸子中历娶各种宝宝最有名之扌旉二爷,及在花柳界足与扌旉二爷相伯仲之隆五爷,竟率领大车数十辆,又某处国兵数名,直入老王之宅,分载财宝以去。到东交民巷某处停车,则各仿照梁山泊中之大秤分金银法,一一瓜分而散。惟时载扌旉常挟美妓往来京、津间。北京韩家潭中有庆余堂小班者,扌旉二爷夙游之地。班主曰:“牛皮阿大”,庞然大物,服御豪侈,总领八大胡衕之风月,殆亦七十鸟中之亲贵也。二爷所结识之诸宝宝,多为牛皮阿大所拉之皮条。民国肇建,阿大虽已移其连络亲贵之手段,媚结新国人物,然有时尤不忘旧恩,谄事扌旉二爷甚至。凡扌旉二爷之来踪去迹,阿大特守秘密主义。然遇秘密侦探,则其秘密终须揭破。盖庆余堂中有一名花曰“花艳红”者,实最后与扌旉结不解缘者也。

  民国元年之秋,大总统命令:“镶红旗副都统载扌旉,因病呈请开缺,着准其免职。”云云。此实民国成立后,老庆子姓之名字,得见于公文书中之第一次也。当日老庆记之两小老班,既将老主人之遗产实行民生主义以去,及老庆复归,则大观园中物事,遂已抄洗一空。其老家人如焦大、王善保、周瑞之流,乃告以琏二爷、珍大爷之所为。老庆叹息而言曰:“他们拿去,也就罢了。”神色阳阳如平常,绝不似好货寡人之口脗。于是乃有庆党之人物,为其主辩护曰:“可见庆王并不要钱,特汉人作坏,葬送之耳。”此人乃大守民族主义,汉人某君语之曰:“君言诚然,但譬之妓然。高抬身价之妓女,虽未出门拉客,而客自以金窟奉之。君宁得谓此妓不要钱耶?”庆既侨寓天津,实行其颐养主义。平常大抵聚福晋、格格等打麻雀,其底码大都收束,以百计而不以千计。闻一万元底,则久不义矣。每日饭后起,以四圈或八圈为度,完后则福晋等各散,乃自洗骨牌而打五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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